说完,便走到主位的左手边,随便席地而坐,还对那几个手下道:“都坐下,别站着了。”
苏胜之只得从主位边上,移到了朱瞻基的身边。
于真匆匆找了个座,跟着坐下来。
站在花厅中间的施雪菲举目看去,四张桌前,郑和坐了右下手,于真跟几个同僚挤在一桌,另外两张桌子,秦王占一席,世子占一席,她能去的地方根本没有,只能站去外面。
于是,捏着帕子,心事重重的往花厅外走,跟一群莺燕之流挤在了一起。
几名女子互相看了看,拉过施雪菲道:“姑娘不是说身上汗重吗 跟我们去洗洗换套衣服吧。”
想坐没地,连站也被人嫌弃,那找个机会跑,还是不错的,正打算看看哪里有后门,被一女子猛拉着带去了后院。
厨房的隔间,有间水房。
几个小厮已倒了些水在浴桶之内。
抓她来水房的女子,将一包香料拍在她的手上,只说是馆内容不得臭气哄哄的女人,便扬长而去。
施雪菲进了水房,将香料打开闻了闻,香气清如兰花,细如齑粉,整包倒进水里,不一会将自己整个泡入了水内。
暖水思困,她洗洗搓搓了好半天,对着屏风上的一副美人出浴图,细细瞧了瞧,这才看清,这是大内的戏春图。
“咦,真是什么地方,就出什么样的品位。”施雪菲拿桶中水向那画沷了一把,看到湿印滑落时,脸上不由得微红,再洗下去估计自己这一晚上都会睡不好觉的。
从盆中站起,手指尖勾了勾架上的干布。
布角扯下时,听到一声极微的木头碰撞之音,回头一看,只是屏风上的衣服掉落了。
只是虚惊。
“姑娘,你可洗好了?”
外面有人在唤。
施雪菲掩着身前,应道:“好了。”
穿戴整齐之后,拿指当梳想在发上拢了几下,才发现古人的发质真是太好。
不仅黑如墨,且长到膝间,这要不是小从就不曾剪过,怎会如此长。
梳了两把她自语道:“世子那天给我的梳子当真好用,不伤头发,早知道不要他的马,要个梳子多好,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叨了几句后,她轻轻甩了甩手中发,碰到桌上的香粉盒。
盒儿滚落到了水房内的衣柜前,她跑去捡,低头便看到一双男子的鞋子。鞋上多有灰尘,还有几处破了洞。
这是姑娘们的专用水房,怎么会有男子的鞋子,搞不好是那个相好的跟这里的姑娘私会于此。
“鸳鸯戏水——”施雪菲轻笑着站了起来,哪都有这种事,不奇怪。
“唉呀,急什么?这大白天的。”
“白天?拉上布盖上被,黑得跟回娘胎里一样,爷这憋了一个月,好几天心里可是跟猫儿抓挠般难受。”
“一个月才想奴家几日,还是你们这些人都把主子当成女人天天想了。”耳边女人取笑着。
“别说那档子事,让他快活就行。”
女子嘤嘤似笑,男人孟浪如狼,施雪菲长叹一声,二龙馆这种地方,真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白天洗个澡,还能听到野鸳鸯在隔间里□□。
这种事,不去听也罢,没什么新鲜的。
不等她推门出去,浪声向她发出了挑战,声音已从隔间传到了一门之隔的外面。
这是?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砰一声被一脚踢开,她随身一让,只觉得身子像是什么什么提起,空中飞燕般的来了一个旱地拔葱,脚落在了一根横木之上,不及站稳,门口滚进一团影子。
仔细向下看,一名男子正拉扯着馆中歌伎,正奔她刚刚洗过的大木桶而去。
“不可看!”她愤而抬头。
而底下哪里管她内心千层浪般的抗议,已经嬉笑成一团。
“怎么选这破地方?”
“天热,到时一身汗还得洗,这样两相好。”
“呸,我看你就没有安好心。”
“我的心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施雪菲听下面两人的对话,本没有什么,只是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这女子京城口音里夹着南京话,又软又嗲,不比以为自己听错,只觉得自己快要热死,瞟看着那个多事把自己拎到横梁上看风景的男子,嘴向下努了努。
那人一身黑衣,蒙面不语,一双眼却死死盯着下面的人。
真是世风日下,连偷盗之人,都为了一窥这岁月之事,忘记要跑了。
还看得起劲,真是,真是让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