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心上人的肩上看风景,自然格外不同些。
她看着两旁飞驰的街道,感受着拂面的风,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像是有人笑了一声,“不问问去哪儿?”
“都一样。”薛纯闭着眼睛往他怀里缩了缩,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小声道:“有你在,去哪儿都一样。”
温柔和煦地一吻落在她眼睑上。
两人呼吸同步交缠着,薛纯本来是闭目养神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是正午。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自己在船上。虽然是风稳舟平,但是水波荡漾的感觉确实骗不了人的。
薛纯掀开帘子从船舱里出来,背对着她的身影宽阔熟悉,头上还带着一顶竹笠,坐在那儿垂钓。她起了玩心,点着脚走过去,想要蒙他的眼。手还没伸上去,就被他抓住了,她顺势倒在他怀里,笑眯眯地去解竹笠。柔弱无骨的手在他下巴上扣扣索索的,带着几分勾人的痒。
他只得把竹竿放在一旁,把她作乱的手都箍在臂下,声音含笑:“这么无聊?”
她乖乖任他抱着,声音软软的,“难得见公子这幅打扮,好奇嘛。——咱们这是去哪儿?”
“浪迹天涯。”
这个答案听着就像是随口一说的。她拿头撞一下他的肩,“我说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薛纯抬起头观察他的神色,他含笑垂眸,神色虽淡,却真不像在开玩笑。
“我们,就,这么走了?”她似是不可置信。
“快刀斩乱麻。”
明媚的阳光照在薛纯脸上,将她的脸照的分外明亮,谢韫目光一寸寸扫过近在咫尺的面容,嘴角轻勾,将她刚才费力要拿的竹笠扣在她头上,恰好挡住了阳光,“日头太盛了,咱们也得避避风头。”
薛纯瞬间意会,信王想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最杰出的嫡子,他们恐怕得躲好一段时日呢。竹笠对她来说有点大了,头一偏就止不住要掉。谢韫替她系好带子,然后拿起一旁的竹竿,眼睛盯着水面道;“所以啊,我们得有亡命天涯的自觉,今天就吃鱼了。”
“要是钓不到鱼呢。”她口吻中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谢韫笑睨她一眼,“那就只能靠纯儿想办法了。”
于是薛纯那点小心思瞬间淡了。吃鱼挺好的,真的。
清波荡漾中,一艘扁舟就这么顺流而下,只留下水面上些许余韵微澜。
*
余镇是一座西南小镇,因靠近南夷,又称南余镇。这里是焱国与南夷来往的商镇,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新搬来的一对夫妇,还是引起了不少的讨论声。
其中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就住在这对夫妇隔壁的余大嫂。她压低着声道:“小娘子温温柔柔的,瞧着很可人疼。”
就坐她左手边的姚二婶插话道:“是了,那娘子来买东西的时候我仔细瞧了瞧,是个温软和顺的。只是她相公,看着就和我们这边的人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我跟你们说。”对面的何大娘也压低了声,一边看着周围一边道:“前几日我看见有几个拿着刀剑的人进他们家了。”
嘶——
围成一圈的女人们尽都抽了口气。江湖人呐,最是麻烦了,打打杀杀的不当回事的。余大嫂害怕地脸都白了:“要死,他们万一有什么仇家,不会找到我头上来吧。”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她:“不会的,冤有头债有主,哪能随便找到你头上来。”
“就是就是,跟你又没什么关系的咯。”
即便如此,回家时的余大嫂还是忍不住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隔壁。隔壁的门半开着,能看到院子里绿油油的葡萄架,底下坐着个人,察觉到她的视线,随之抬起了眼。余大嫂呼吸一滞,忙收回目光想要回家,却被人喊住了。
“大姐,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附近,哪里的酒最好?”说话的女声温软细腻,如春风拂面,让余大嫂心里的害怕也散去不少,她勉强笑道:“小娘子想要什么样的酒?若是要烈酒,自然是镇口何三家的烧刀子最烈。若是要温和的,那家家户户都有的米酒最好。”
薛纯见她神色害怕,便越发把声音放柔了,带着几分羞怯地道:“那、那大姐家可有米酒吗?我初来乍到,和旁人都不熟……”明亮的眼眸欲言又止,余大嫂不由自主地便答应下来。等她拿着那一小锭金子回家,坐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得涌现出一股不真实感。她立马把那金子放到嘴里,一咬,“真的!”她连忙把金子收起来,看向隔壁的眼神又敬畏了几分,果然不是一般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