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决定前往天雪山与邪教决一生死的事通过追风客栈,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侠义之辈都决定加入。
一如百川入海,溪流成河。
人多有它的好处,自然也有它的坏处。
譬如现在,一群人对着眼前这一条新多出来的路,面面相觑。
“自玄城出峨嵋山往北去冬明城,自百年前万朝开山以来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付雨仿佛是喃喃自语又似在质问某人。
百年来都只有一条路,怎么会突然之间多了一路出来!
是谁造的这一条路?
谁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惊动任何一人凭空造出一条路来?他又有什么目的?
甘一刀怒道:“定是邪教之人所为!”他满是煞气的脸更沉地看向慈悲师太,“师太,这恶贼在你峨嵋的地界上如此妄为,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吗?”
这话问的实在不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横刀门与峨嵋派和青玄门与暗幻门之间一样有仇隙呢。然而峨嵋派与横刀门倒没什么仇隙可言,只是慈悲师太为人狠绝高傲,颇让人看不惯。
甘一刀便是那个看不惯的人。
慈悲师太什么脾气,哪容得下别人这般口气,当即便要拔剑!
一旁的武当掌门张问心忙按住她的剑,“师太切勿动气,切勿动气。”旋又看向甘一刀,白而长的眉毛拧起来,“甘门主,你此言未免太过失礼!”
甘一刀手放在腰间冷冷一笑:“你武当与峨嵋同气连声,出来装什么老好人!”
“甘门主,请你慎言!”跟在张问心身边的武当大弟子韩毅忍不住出声,他手摁在剑鞘上,做出拔剑的姿态。
甘一刀冷哼一声,眼皮抬都没抬一下,两指一拈就把韩毅的剑捏在了手里,正要扔出去时却被张问心挡住了。
两位武林泰山北斗似的人物就这么对峙着。
众人身下的马此时都不安地嘶叫起来,不停地踱着步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威压一样。
少林僧人们以明思和尚为首,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马上,对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恍然未觉。冯钦一贯是儒雅的性子,此刻自然只能打圆场:“甘门主、张掌门、慈悲师太,三位都降降火气、降降火气。”
萧一言也跟着敲边鼓,“是啊,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不好让小辈们看了笑话。”只是他这敲边鼓的能力实在是……一言难尽。
果然,甘一刀的脸色更黑了:“按萧门主的意思,是我这老东西没事找事了?”
萧一言忙摆手,“甘门主误会了,我是……”他左手旁的男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解释,萧一言竟也听话地没再说下去。
薛纯不由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交汇间,他冲薛纯点头一笑,样子极为和善。
他长得也很俊秀,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像是气血不足的症候,平白添了几分病弱之气。
“那是逍遥门的林若白,行三。”谢韫瞥了一眼,淡淡道。
他原本便属意让薛纯呆在马车里,可她说想出来透透气,这才带出来的。
现在看来,还是不该由着她。谢韫心里有些微妙。
他和薛纯离得很近,林若白眼神自然避不开他,便也含笑颔首,谢韫抬了抬下巴算作回礼,嘴角的笑弧度一点没变。
林若白感受他那份藏得很好的不悦,不由挑了挑眉,收回眼看着手上的缰绳,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有意思。
沈黛虽说继任了暗幻门掌门,可论辈分仍就是小辈,便学着明思和尚眼观鼻、鼻观心,轻易不开口。
谢天成此时方道:“几位掌门稍安勿躁。依谢某看,此路既是新造,难保造路之人尚且留在此处。他们还未出手,我们几个倒先内讧起来,岂不让外人看了笑话。”
“谢兄所言甚是。”冯钦点头。
“那谢门主又有什么高见呐?”甘一刀拖长了调子,手里的动作仍旧没收回来。
“高见倒称不上。如今新旧两路之选,还得听各位的意见才好做决定,若是现在挟带私气,未免有失偏颇。”
甘一刀哼笑,“挟带私气这么大的罪名我甘某人倒不敢当。”他说话间已是放开了拈剑的手,张问心便也缓缓把手回去,只是身子仍旧朝着他的方向,摆着防御的姿态。
“为了防止这罪名落到甘某头上,看来我也只能先说了。我不管什么天龙教还是地龙教,我要走的路,谁也不能改。闯荡江湖这三四十年,我甘一刀还没怕过谁。想要我退缩选他的新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