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旦惯会享乐的穆家少主,此刻却没有这个心情,他俊眉紧皱着,像是有什么极烦心的事。捏腿的丫鬟见了,便笑道:“飘飘这趟跟随少主出来,只怕回去后就得请辞了。”
穆臣闭目懒懒应道:“哦?这是为何?”
“奴婢尽心尽力服侍少主,少主却连看奴婢一眼都不愿意,岂不是嫌奴婢相貌丑陋,不配侍奉在侧?”她巧言笑兮,逗得穆臣一乐,睁开眼看向她,狐狸眼里带着笑意,手也跟着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飘飘人如其名,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轻轻巧巧的瓜子脸,淡淡罥烟眉,一双丹凤眼很是出挑,顾盼间昳丽多姿,实在和相貌丑陋四个字扯不上关系。
穆臣调笑道:“你若是相貌丑陋,这世上大约也没几个能看的了。”手从下颚处顺着她的脖颈慢慢往下滑,飘飘笑睨他一眼,并不作声。那手若有若无地划过她锁骨处,在她肩头停下来,不轻不重地捏了记。
“哎呀”,飘飘娇嗔地推了推他的手,“少主惯会欺负奴婢。”
穆臣顺势收回手,搁到脑袋后面枕着,眼睛跟带了钩子似的在她身上游弋,偏还笑道:“又给我安罪名不是,我哪次不是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意有所指,飘飘红了脸,咬着唇笑得花枝乱颤,推开他的腿站起来作势要出去,“少主没安好心,奴婢可不敢呆在这了。”
她原以为穆臣会留她,谁知他不仅不留,还轻飘飘地吩咐:“顺道喊秦风秦寒他们进来。”
没良心的。
飘飘恨恨在心里骂了句,气哼哼地甩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儿秦风秦寒两兄弟便钻了进来。
“少主有何吩咐?”
“吩咐却不敢当。”穆臣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眼底却冒出了寒光,“我只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将一个香囊甩在了小几上。那香囊虽整洁,却不是簇新的物什,看样子是常戴的。
这香囊是月影楼楼主水清浅所赠,绣的是临水寒梅独自开的孤景,暗喻的是女儿家长相思之苦。美人一番情意难能可贵,穆臣便也收在了身边,偶尔翻出来带带,今日带的时候,却发现里头多了一张纸条。
秦寒从香囊里拿出那卷着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三百万”
他与秦风对视一眼,把纸条重又塞回去,放回桌上,“少主,这条子可不是我们两兄弟塞进去的。”
这也正是穆臣心情好不起来的原因之一,他戴这个香囊是随兴,却依旧有人能把纸条塞进去,这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冷笑着直起身:“纸条虽不是你们放的,可这字你们不会不熟悉吧?上一次你们给本少主的条子上同样写着这几个字。”他越说越来气,手指扣着小几的力度越来越大,“三百万又三百万,你们真当我穆家是开银矿的不成?!”
“皇帝倒是开银矿的,还没你家富呢。”秦寒嘟囔了句,被秦风踢了一脚,低下头不说话了。
秦风拱手,态度倒是很客气,“少主,我兄弟只负责看护您的安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您问我兄弟二人,确实是问错人了。”
“那我该问谁?”穆臣眼睛一转,又恢复了悠哉悠哉的样子,隔空指了指秦风,“你既然做不了主,那就替我找个能做主的人来,否则这三百万两银子,可没那么好拿!”
秦风顿了一会,才应了是。
等到他们行至天雪山脚处,天色也全黑了,穆臣等的人才姗姗来迟。
“你要见我?”如此冷若冰霜、惜字如金的做派,不是胭月又是谁。
穆臣不再如上次一般暴躁,而是保持着一贯八面玲珑的作风,笑眯眯地道:“胭月姑娘来了,快请坐吧。”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支开了,眼下没人伺候,也只能亲自给她倒茶,“来回赶路,定是累了吧,快喝杯茶润润嗓子。”
胭月罩着件黑斗篷,进了屋也没掀下来,没有应承他的殷勤,“秦风说你有话要问我,有什么尽快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闲聊。”
当穆臣想要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他可以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情人。他可以为了水清浅种上满山的梅花,可以为了薛纯在追风客栈每一个分号处备上一根孙玉人的玉笛,自然也可以为了胭月小意温存,“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华佗在世’任显逢的‘妙手回春’茶,有益滋补,最适合习武之人饮用,胭月姑娘喝上一口,可解少许乏累,也省得穆某心中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