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她最大的压力是,配不上陆怀瑾。
丁颖见她低头玩弄着手指不说话,难得语重心长的说:“顾小姐,你别紧张,我们只是聊聊。还要我继续说吗?”
顾霜霜仍然低着头,声音很低,“嗯,我听着呢。”
丁颖从包包里掏出一迭照片,放在茶几上,推给她。
顾霜霜拿起照片,一张一张地看,居然有她第一次在陆怀瑾在路边接吻的照片,还有他们在电影院时,她哭得淅沥哗啦,往陆怀瑾身上蹭鼻涕的照片。这些她自以为很隐私的事,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在她眼前,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有人用刀子刮开她的皮肉,看见了她皮肉下的白骨一般,她心底的震撼犹如滚着沙粒的龙卷风。
丁颖等她看完照片后说道:“你们的事,我知道一些。”不等顾霜霜发出疑问,她接着又说:“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在怀瑾七岁那年,我有了新的家庭。这些年我一直顾着新家庭和事业,对他疏于管教,甚至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我跟怀瑾的父亲离婚,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很大,以致于他对婚姻有恐惧,他害怕自己的婚姻会和我们一样失败。
“你跟他,一个生于高岭,一个低于尘埃。他有自己发展的事业,也没接触过多少女孩,他现在对你好,事事都惯着你,那是因为你们还处于热恋期。一旦热恋期过去,他就会知道你并不是他想要的。总有一天,他会觉得兼顾事业和照顾你很疲惫,一旦他有了这份疲惫感,他就会寻找新的港湾。”
“就像怀瑾的父亲。”讲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一下,“外界都传是我出轨在先,可事实上是怀瑾父亲出轨在先。离婚那会,我还不是集团副董,他知道亏欠我,之后才给了我想要的。怀瑾的父亲曾经也跟现在的怀瑾一样,对女人关怀备至,什么都替女人安排,可男人毕竟是男人,他们有自己的事业,也会有疲惫的时候。”
顾霜霜看着她,忍不住问:“你们曾经是很喜欢、很喜欢对方吗?”
“不然我们怎么会结婚,还有怀瑾?”丁颖看着她,“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们之间的差距。我不想你们走我和怀瑾父亲的后路。你这种好姑娘,适合以家庭为重的男人,怀瑾他显然不是你适合的类型,他爱事业胜过爱家庭。”
“伯母,你……是在劝我们分手吗?”顾霜霜看着她。
丁颖点头,“是。”
她攥紧拳头,一脸坚定,拒绝道:“不可能!”
丁颖蹙眉,“顾小姐,你的固执只会害了你,害了怀瑾。”
“我跟你不一样。”她攥着拳头放在膝盖上,目光炯炯,“伯母,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安于现状,我绝不会成为他的拖油瓶。你离婚后才成长那是你的失败,我不会如你所说,永远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教练。”
丁颖神情变得严肃,“顾小姐,空口说白话是没有用的。你根本帮不了怀瑾,你不能帮他渡过事业的难关。”
她咬着嘴唇,目光无比坚定。虽然从前在山村自由散漫惯了,可她相信他们这段感情会坚如盘石,任何力量都无法摧毁。“我会陪着他。”
丁颖抬腕看了眼时间,起身说:“你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剩下的你自己考虑清楚。”
丁颖走后,顾霜霜在原地楞了会,她摊开手,掌心一片湿漉。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走进厨房寻找食材。厨房冰箱里全是罐头,没有新鲜蔬菜,她从橱柜里找到一包绿豆,找到米,洗了煲汤的锅,掺上半锅水开始烧。趁着烧水时,她拧开火,
抓了一把绿豆进平底锅翻炒,炒出豆香后关火,等锅内开水沸腾,再下炒香的绿豆和米,以小火慢熬。
一锅粥煮了四十分钟,她对着一口锅发了四十分钟的呆。
她盛了一碗绿豆粥上楼,陆怀瑾还没醒。
她把滚烫的粥放在床头柜,仰着脑袋看点滴瓶。等点滴流完,她按照医生临走前的嘱咐,把针头轻轻从他手背拔出来,用蘸酒精的棉花棒小心擦拭后贴上OK绷。
陆怀瑾一睁眼,就看见她蹲在床边给他处理针口,她正轻轻地按压着OK绷边缘。
见陆怀瑾醒了,她赶紧扶着他坐起来,端过绿豆粥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