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插口袋,走到楼梯口。
明妈跟他打招呼,“少爷早,这么早就起了?”
陆怀瑾点头,“生理时钟,下楼扔个垃圾。”
一听他要下楼扔垃圾,明妈忙道:“给我吧,我这就要顺路下去。”
陆怀瑾下意识把袋子藏在身后,生怕被人发现端倪,随后逃也似的跑下楼。
偏偏跑到院子里又碰见早起的爷爷和父亲,两人正在院子里打太极。
陆爷爷出院后身体恢复得不错,陆父向来注重运动,除夕早晨难得清闲,就陪着陆爷爷打了会太极。
到底姜是老的辣,陆爷爷见他拎着东西鬼鬼祟祟,停下手中动作叫住他。“大孙子,手里拿着什么呢?”
陆怀瑾正准备绕路,刚转身就被爷爷的声音定住,他故作镇定扭过身,举着手中袋子说:“一袋垃圾,下来扔掉。”
陆爷爷走过来,他赶紧将袋子藏在身后。
陆爷爷伸手要过来抢,他身子灵活忙后跳一步,赶紧跑开。他把袋子扔进厨房后面的圾桶里还不放心,非找了根棍子把东西捣腾下去,用其他垃圾给盖住,这才放心离去。
扔掉做完坏事的唯一证据,回到房间,他抬手扶额,觉得自己跟个初中生似的。
顾霜霜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吃过饭,她跟陆怀瑾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
她紧挨着陆怀瑾,十分忐忑,总觉得坐立不安。她伸出手指戳戳陆怀瑾的腰,悄声问:“陆大哥,你爸爸呢?”
陆怀瑾转了一个儿童频道,播放海绵宝宝,他扫了一圈四周,说:“楼上吧。”
她顿时松了口气,“咱们昨晚……他们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知道?唯一的证据都被他给毁了。
“放心,没人会知道。”陆怀瑾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心情得瑟。
紧接着楼上传来明妈的声音,“少爷!你们卧室的床单怎不见了?不会就是你早上扔的那个吧?你们昨晚干了啥,为何把床单给扔了?”
两人静默。
老爷子雄浑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你们两个昨晚做了啥啊?床单都扔了……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陆怀瑾:“……”
顾霜霜咬着嘴唇,红着脸拽拽陆怀瑾的衣服,毕竟还没结婚,被长辈知道也太丢人了。
“你们两个,别楞着,上来帮忙!”陆爷爷站在楼上招呼他们。
两人上楼,走进书房,进去之后顾霜霜看见陆父正在写对联。
看见陆怀瑾进来,陆父抬手,“过来写一副对联,让我看看你的字有没有长进!”
陆怀瑾拉着顾霜霜走过去,从父亲手里接过笔,扭身递给顾霜霜。
顾霜霜握住笔,看了眼陆父又看了眼陆怀瑾,怯怯道:“陆大哥……你让我写啊?”
陆父也来了兴趣,笑得温和,“会写毛笔字吗?会写的话,就写一副,咱们待会贴门上。丑点没关心,重在诚心。”
顾霜霜听陆父这么说,拉过一张红纸,定心写下第一个字。
在一旁调糨糊的陆爷爷围过来,看见小姑娘熟练落笔,随后笔走如灵蛇,写下“天地和顺家添财”几个字,一气呵成。
字很老道,该放的时候放,该收的时候收,笔锋间又带着点提笔随兴的潇洒,这字,没有十年的功夫绝练不出来。
陆爷爷称赞道:“霜霜,这字不错啊,跟谁学的?”
顾霜霜很谦虚,“跟叔叔的字比起来差多了。我跟我们村里的孙爷爷学的,他年轻时是教书先生,后来一直居住在刘家村。村里的孩子宁愿翻几座山去上学,也不愿意跟他学写字,我二叔不让我去上学,所以……我就只能跟他学写字和画画。”
陆爷爷两道眉毛皱在一起,“你二叔居然不让你上学?这种畜——”
他的话被陆父打断了,“霜霜真是有才,来,把下联和横批写了。”递过去两张红纸。
顾霜霜从陆父手里接东西时,手还抖了一下。
陆父笑说:“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你进了陆家的门,以后就是我们陆家的人。”
她攥着毛笔,看了眼并排而立的三人。
陆父手里拿着写对联的红纸,陆怀瑾正在给她研磨,陆爷爷手里正抱着一只瓷罐捣腾糨糊,三人给了她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家庭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