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看着远处重重迭迭的大山,一阵沉默,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在重山之间光芒万丈,晚霞染红半边天,美不胜收,这种壮阔的积云,在城里无法看见。
见他神情有些惆怅,知道他是在想家,为了安慰他,顾霜霜牵过他的大手,攥在自己手里,然后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陆大哥,我知道你想家,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替一下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做什么,我也可以为你做什么,你的家人给你温暖,我也可以给你。”说着,用手搓搓他的手,摩擦生热。
他感觉到她手指上有茧,忽然有点感慨,小姑娘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居然有茧。
女孩的体温由他的十指传递至周身各处。
“陆大哥,你感觉到了吗?”
陆怀瑾一怔,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感觉到什么?”
“温暖。”顾霜霜顿了顿,“二叔离开后,家中只剩我跟来财财,孤独的滋味不好受,刘大婶经常替我搓手,我的家人给不了我温暖,她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把温暖传递给我。现在你跟家人隔了好多座大山,他们不能给你温暖,我给你!陆大哥,你感觉到了吗?”
陆怀瑾真的就闭上眼睛感受,真的很暖,以这样原始的方式传递温暖,何尝不是一种人心的赤诚?半晌,他慢慢睁开眼,眉头舒展开,温柔的目光落在她一张白晰的小脸上,声音如清水淌过石涧,“谢谢。”
顾霜霜松开他的手,大刺刺的一摆手,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谢我,陆大哥你不嫌弃就好!”
陆怀瑾神色微怔,再次说了一声“谢谢”。
无数繁星游上天空,薄纱一样的银河似乎就在他们头顶。山顶的风有点凉,顾霜霜朝着陆怀瑾身边挪了挪,然后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指着天上的星星,“陆大哥你看!看见那个勺子了吗?”
说话间,一颗流星落下来,顾霜霜激动地跳起来,拽着他的胳膊不停地摇晃,“陆大哥你快看!流星!是流星!快许愿!快许愿!”说完她已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许愿,“愿,出了村子之后一切顺遂。”
陆怀瑾瞥了一眼所谓的流星,他从来不信这些,淡淡地说:“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是流星,也有可能是飞行员在太空排泄的翔。”
“翔?那是什么?”顾霜霜许完愿,继续坐下,双脚垂下去不停地晃动。
“屎。”
第二天,陆怀瑾和顾霜霜四点就起床,早饭也顾不上吃,扛着大包小包就赶去村长家。
家里的事情顾霜霜一早已经交代给了刘大婶,刘大婶知道他们要走,大清早就来送他们,等陆怀瑾和顾霜霜坐上拖拉机,刘大婶带着顾霜霜的大黄狗杵在村口送行,大黄狗舍不得顾霜霜离开,跟着拖拉机跑了老远。
要说这个村里有什么舍不得的,大概就是刘大婶和枸了吧。顾双双一边抹眼泪,一边冲着大黄枸吼,“来财财!回去!快回去!”
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将她细微的声音盖住,大黄财根本没有听见,一股脑儿跟着拖拉机跑。
大黄狗摔进泥坑里,又爬起来,继续跟着拖拉机跑。一直追了一座山,总算跑不动了,立在石头上,望着拖拉机消失的方向,仰着头“呜呜”叫唤。
顾霜霜坐在拖拉机上掉眼泪,陆怀瑾实在看不下去,捧过她的脸,仔仔细细给她擦,“别哭了,大黄会想你的。”
“它叫来财财,不叫大黄。”顾霜霜声音哽咽。
拖拉机开了六个小时,山里颠簸,陆怀瑾屁股震得发麻。长这么大,第一次坐拖拉机,这滋味非言语所能表达。
到了镇里已经是十点,镇上只有邮局和农会,陆怀瑾带着顾霜霜去取了五万块钱。
他把五万块钱现金塞进顾霜霜怀里,顾霜霜连忙用衣服裹住。她呆住了,这么多钱,得是多少啊?
陆怀瑾背着她的弓和迷彩大包,裤子上沾满泥灰,好好一个大少爷,给整成了这副狼狈样。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在镇上找了家稍微高档点的体育用品店,给自己和顾霜霜买了一套新行头。
换上新衣新鞋的陆怀瑾对着镜子照照,总算有了点以前的样子,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抬手揉了揉自己头发,唔,头发长了,该剪。
他又回头看了眼顾霜霜,小姑娘扎着麻花辫,穿着崭新的运动服却仍是脱离不了浓烈的村姑味,他又找了一家稍微高档点的理发店,带着顾霜霜去做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