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月_作者:吃胖(109)

2019-03-25 吃胖

  明善转念想到师父除了心里藏的那个女子,对女人向来视若蛇蝎、横眉冷对,从小到大对他说的都是“女人是毒蛇, 敢靠近就打断你的腿”之类,赶紧又把吴姗耘推到身后。

  吴姗耘觉得自己就像只长脚的风箱,推拉间思绪万千。她抬眼看见门前叉腰立了个高壮的胖和尚,大约因常年怒目,眉间硬被挤出一个行楷的“川”字,严肃不语,等着明善回答。

  明善被师父要吃人的目光逼出了一点急智,打算弄个时间上的铺垫,师父与吴珊耘相处上应该容易些,便说:“师父,这是吴姗耘,我,我从前给您提过的。”

  “你何时提过?我们俩这几日说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别为了讨小姑娘欢心拉着师父给你圆谎。”明善他师父毫不客气地说,“合着你不理我,是另外有了人!”

  明善见师父还能跟他开玩笑,放下心来,暗瞟了吴姗耘一眼,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师父......”尾音拖得缠绵悱恻,分明在说:姑娘在这儿呢,麻烦给点儿面子。

  吴姗耘逗得噗嗤一笑,深感张口说话的师父比不说话时的师父有趣多了,而且他说话时爱瞪明善,这一瞪,眉间的“川”字平了,额头上冒出个“三”字。

  “这是我师父。”明善回头给吴姗耘介绍,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对不成器的家长有几分歉意。

  吴珊耘心说也不能直戳戳跟着喊“师父”吧,显然名分没到啊,便瞅明善,无奈这小子是个傻的。吴珊耘等不来后话,只得笑道:“吴珊耘见过师父,请问师父的德号上下?”

  明善抢答:“大虚法师。”

  吴珊耘还没开口,大虚法师不知被哪句话戳中痛点,“三”去“川”来,指着明善说:“哎呀呀,记得擦了胭脂再亲!”又朝吴珊耘一指,“你也一样!”师父恨铁不成钢地摔袖走了,口中喃喃:“头顶上都有,跟个土花猪似的。”

  吴珊耘回身看到糊了一头一脸胭脂的土花猪,很不厚道地笑出来。

  明善说:“我师父就这样,长得凶,其实人好,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他压低声音说:“师父不爱他那个‘大虚’,下回别喊。”明善想了下又说:“他惹你不开心了,你再喊。”

  吴珊耘笑得越发停不下来,心道难怪大虚法师一副自己种了二十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大虚法师反差巨大的出场方式,让二人松弛下来。

  明善似乎下定决心,说:“我师父希望我留下。”他踩着的地方正是京城,这里的“留下”自然是留在京城。

  “那你自己呢?”吴珊耘怀揣了小心,竟有些敛气屏声地问。

  明善垂下头,露出天灵盖上一个清晰的红唇印,默想一下,忽而仰头一笑,说:“我也留下。”

  吴珊耘敏锐地抓住他说的是“留下”,而不是“想留下”,是为她吗?因她故乡有双亲,京城有旧友,宫中有官职。吴珊耘被他脸上春光般明媚温暖的笑容濡湿了心田,默默难言,伸手把他拥入怀中,说:“等我。”

  等她能潇洒抽身时,便随他浪迹天涯。

  明善被温柔乡攻破,心中化成了一汪春水,里面不知塞满了多少饴糖,甜的得他发晕,他说:“没骗你,我是自己想留下来的。”

  吴珊耘说:“我都知道。”她把头埋在明善的怀里,享受地听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满足地喟叹一声:“能见到你,真好。好像跟那时一样。”

  吴珊耘是想回味下二人的初见,明善却没按她的思路来,他说:“怎么一样呢?你没觉得我变了么?”

  吴珊耘随他换话题,问:“比如说?”

  “虽然见到你,我还是开心得要飞,但是表面上还是能绷得住了。”明善正经八百地问:“你没发现吗?”

  这大白话甜言蜜语来得猝不及防,糊了吴珊耘一脸。

  “你也变了。”明善又说。

  “哦?怎么变了?”

  “变得更好看了。”明善口气依然一本正经。

  吴珊耘有点儿经受不住他这种一言不合就一本正经讲情话的风格,冲击力太大,糖汁浇在火炮上,炸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死抠着他胸口的衣襟,笑得遏制不住。

  其实单看这句话还好,以往也不是没在什么什么书上看过、甚至也亲耳听人说过,当初吴珊耘还鄙视过人家,一句甜言蜜语就缴械投降;但真轮到自己,吴珊耘深感招架无力。

  她笑够了,拍着明善的肩膀,其实她早有此心,对他这身腱子肉颇为留恋,说:“嗯,不错,变化颇大,前途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