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吴珊耘的背影中充满了无奈和落寞。
这样好的机会竟然擦肩而过,吴珊耘想抽自己,便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同时也想时光倒退,可退不回去,但走慢点说不定就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她一想到身后的这一幕,吴珊耘就又不想多留,想飞快地逃走。
她闭上眼,再睁开,决定还是快逃,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时,一只手搭在她右肩上。
吴珊耘被拉得往后微微一仰,扭头一看,是个年轻的男人。
此时的吴珊耘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李和崇。
李和崇看见转过脸来的女官,眼中含泪,脸颊微红,恰如她发间那朵带露的蔷薇,凄婉无奈又倔强,不禁眼中一亮,心中微动。
他问:“你是谁?”
吴珊耘猛然醒悟过来,要跪,被皇帝托住,她说:“我是吴珊耘。”说完她就意识到错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忘了身处何地,对面何人。
不想这一句话正切中李和崇的期盼,他越发高兴,说:“吴珊耘。”便伸出手去,用掌心轻轻覆在吴珊耘发红的脸颊上。
“你来。”他对吴珊耘说。
这两个字窜入吴珊耘的耳中,便如迷咒魔音,把她拉入了如梦似幻的幻境中。
梦中皇帝温柔缱绻,耳中是靡靡呢喃,鼻尖冷香萦绕不去。
她不敢睁开眼,怕一睁眼一切都成空。
穿衣起来的时候,李和崇低头看见一朵小小的蔷薇花落在地上,被踩了一脚,半边花残半边艳。
他痴看了片刻。
再扭头去看床上的人。
没有了霞光,虽有烛火,但那层梦幻般的迷光消失了,周围一切重新回到现实。
李和崇看清吴珊耘姿色寻常,一副娇羞垂首的样子,再看有几分得色。
这幅样子他再熟悉不过,他后宫中很多女人,脸上都出现过这样的神色,仿佛经过这一夜,就脱胎换骨,能作威作福。这眼神就像狼,看见他这块肥肉,死死咬住不在松口。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可口中却扭扭捏捏只说为圣上要死要活。
吴珊耘这样普通的表现,让李和崇疑惑,好像方才她身上出现的不同寻常的姿态是自己的幻觉。
李和崇扫见内侍举着的笔巴巴望着他,他脚下没有丝毫停顿,随意地说:“免了。”然后把一切甩到了身后,昂扬而去。
吴珊耘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脸上还含羞笑着,她怀疑自己耳背,侧了侧脸让耳朵更加靠近声源,可皇帝把话说完便走了,只留给她匆匆远去的脚步声,随之远去的是心里一点莫名的刚刚腾起的热度。
皇帝的离去带走了那种恭敬慎重的气氛,弯着腰的人都直起了腰板儿,众人转头朝吴珊耘看过来。吴珊耘眼里只剩下一双双冷冷的眼睛,鄙夷地、轻贱地、幸灾乐祸地全都集中在她脸上。
“听着了?还愣着做什么?”
吴珊耘被这一声尖锐的喊声吓了一跳,寻声望过去是个身量高大长得很端正的内侍。应声进来两个宫女,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
吴珊耘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感觉自己清醒着,但周遭一切却像幻影,透出一股不真实。
她出奇地平静,接过那只瓷碗,里面的汤药并不烫手,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在皇帝进来的时候,就备好了的。想到这里,吴珊耘有些不着边际地想:这差事做的不错,早早就备下,记档就找个旮旯倒了也不费事,不然临了新熬费事。
她一直低垂着脸,看不到其他人,只把目光注视在手边的范围,用舌头尝了尝药味儿,不是很苦,便一仰头把药倒进了嘴里。随着她仰头的姿势,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满口滋味自己吞下。
第8章 吴珊耘被弃
吴珊耘是自己走着回到景仁宫的,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刘冉今儿晚上轮值,现在应该在屋里休息。吴珊耘默默走到屋后的院墙角,蹲下身子,先捂住嘴,泪水霎时间汹涌而出。
当天夜里,她就病了。
当时那样冷,吴珊耘记得皇帝掀开床帐时一股冷风窜进来,正冲着她赤-裸的胸口,冷得她感觉到心都猛地一缩。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眼睛都有些疼,不知是高烧还是伤心,眼泪就跟从银壶里倒水一样汩汩往外涌,人却是麻木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高烧又流泪,水分流失很大,她渴的厉害,但没有人来招呼她。吴珊耘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床顶一个不明确的点上,全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痛,内心在坍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让她冒出个念头:“或许就这样烧死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