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月_作者:吃胖(41)

2019-03-25 吃胖

  常碧蓉趁机绕道暗处,眼望见一个人从台阶上走下,背对着她。常碧蓉赶紧从怀中把未喝完的一坛酒掏出来,仍温热,拔开塞子,一股热腾腾的酒香铺面而来。

  常碧蓉深吸一口气,似乎稍微借酒意壮胆气,而后把酒一股脑浇在窗棱上,把火折子悬架着放在酒水中。

  做完这些,那人才走完台阶,转到左便门。

  常碧蓉跳下台阶,几步跟上,旁人望见,还以为是换班的人。

  眼看就要从门口出去了,常碧蓉嗅到风中的潮气,略有担心,回头看了几眼,没一点儿动静。

  常碧蓉刚打算回去查看,扭头望见窗子上猛然爆发出一点蓝光,飞快扩散成一片,火焰漂亮地把酒的范围勾勒出来,而后烧到窗纸,蓝光变红。

  常碧蓉的眼中被这点火光点燃,也成了红色。

  这一刻,她痛快得要发疯,畅快得想尖叫,到底理智尚在,自有贪婪汹涌的火焰代替她发出哔啵的欢呼。

  殿中的帐幔被引燃,火势瞬时大涨,一下子就窜上了绿色的屋檐。

  常碧蓉看着这片火光,转出门,不一会儿就听见背后有惊呼声响起,忍不住咧开嘴,从胸腔中爆发几声笑,哈出浓重的酒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醉还是假迷。

  常碧蓉挑的的时机很好,脱身够快,在众人一片慌乱中竟没被人截住,反而顺顺当当回到自家住处,锁门,上床,倒头入睡。

  最后这一觉,怎么着也得睡饱了。

  这是常碧蓉理智尚存时最后一个念头。

  次日,常碧蓉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吵醒。

  她睁眼看了看窗外,天光大亮。此时她的脑子还被酒气泡着,不确定是梦中的声音还是真有人敲门,侧耳一听,是真有人在门外,拍门拍得跟剁饺子馅儿似得。

  君儿在门外大喊:“掌正,吴珊耘被抓走了。”

  常碧蓉隔着窗听到这个消息,坐在床上,半床被子盖在腿上,有些热,被她蹬开。她开门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吴珊耘今天出去得早,出去还好好的,说是今儿正日子,得提早去,没什么不一样的。结果,才刚有人递话来,说她被人带走了,说什么斋戒簪花,烧了交泰殿。”君儿慌神,说得颠三倒四。

  她脑子有点儿乱,但交泰殿和簪花这两个关键词还是抓住了,她抬手往头上摸,果然没了那朵蔷薇花,回头望床上,被褥凌乱,但一览无余----什么也没有。

  常碧蓉呆了片刻,忍不住闭眼啧了一声,这事真是----都说世事难料,福祸难测,可不就这样么!唉!怎么连累到吴珊耘头上。

  夜晚是魔鬼啊,尤其是还有没酒助纣为虐。

  “她人在哪儿?皇后回来了吗?”常碧蓉问。

  君儿飞快地答道:“尚宫局,皇后在从先蚕坛回来的路上,后来听见乐声,应该回来了。”

  她急的找不到衣领,伸了半天半天一只袖子硬是穿不进去,还是君儿上前帮忙把翻过来的袖子拽出来。

  “斋戒簪花是什么罪?”常碧蓉问。

  “罚俸半年。”君儿答。

  “在殿中引火呢?”

  君儿边帮她穿衣,边答:“死罪。”

  常碧蓉忽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说:“明年记得给我烧点儿钱。”

  君儿莫名其妙。

  常碧蓉说:“火是我放的。”

  君儿瞠目结舌,看着常碧蓉跳了几步拉好鞋子,朝院外去。

  此时,尚宫局中。

  钱莹将蔷薇花捧到皇后面前。

  皇后是个娇小的女人,脸上常年都带着微笑,但不笑的时候面相严肃。她朝刘松和吴泾各望了一眼。

  吴泾整个人都似乎极轻地颤抖了一下,本能地去看刘松。

  皇后主持亲蚕礼,来回奔波,有些疲乏,点着刘松说:“你先问。”说罢摆驾回坤宁宫换下这一身压人的礼服。

  刘松笑眯眯朝吴泾谦让了一下,说:“皇后虽点了我,但您为尚宫局第一尚宫,还劳烦您同审。”

  吴泾极其难看地笑道:“不用,您请。”

  刘松得意地越众而出,调出疑犯,冷眼瞅着吴姗耘说:“吴姗耘,我若是你,便都交代了,免得受皮肉之苦,到底也是个掌言,别弄得太上不了台面。”

  吴姗耘被左右两人架住,强跪在地上,抬头看见这朵蔷薇,不再挣扎,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听她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有存几分脸面的想法,斜眼瞅了刘松一眼,冷哼一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