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然咧着嘴傻乐,没忍住也朝着下面的人挥了挥:“不止少主回来了,你们奇大教主也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姑娘们被他逗笑,捂着嘴笑,眉眼弯弯,一片亮丽的风景。
蒙面男子有些担忧地看着静默不言的离之,轻声唤了一声:“少主……”
离之的目光动了动,接着,他整个人突然化为一道烟雾,从都城上方飞过,乘着风,一瞬落到魔宫前。
烟雾成型,依然是白衣如雪,黑发如墨。
城中百姓的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到他身上。
那些姑娘们三两成群小声赞叹着他的样貌,就连街边的小贩亦是神色温和的模样。
蒙面男子与那女子紧随而至,而少年似乎是被别的东西吸引,落地之后便自顾自地去一边玩耍了。
女子拨了拨腕间绛紫色的小蛇,语态随意:“看来少主正在逐渐消化那三百年的记忆。”
离之转了身,看了看眼前的魔宫,突然抬步,拾阶而上。
纵然不明白这少主为何明明会飞却偏要自己走,但作为下属,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两人只好跟在他身后一个一个台阶的向上爬。
爬着爬着,一直未曾开口的离之突然轻轻浅浅地说了一句话:“当年初入灵犀,她也是这样带着我,一步一步地向上走。”
两人对视一眼,那女子道:“少主,您只是因为被打断了破纪才会停留在少年时期。”
离之笑了一下,笑声微弱,一出口便破碎在风里。
是的,若不是意外,他本应成年,而不是像个半大的孩子一般被一个少女牵在手心,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走。
他本应是个成熟而理性的魔界少主,而不是灵犀山上那个上仙的小徒弟。
这是魔界的耻辱。
……可那又如何?
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应该忘记这五年与那人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吗?忘记自己曾经变成了个孩子,被人护着,被人爱着,被人放在心里这一回事吗?
凭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一切又是凭什么?
影剑穿透那女子身体时,同样的痛楚分毫不差地回报在他自己身上,可是不够。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地上滴滴答答落下来的血,鲜红的、粘稠的,刺痛了双目,从眼睛蔓延到全身,胸腔处尤其强烈。
疯狂跳动的频率将他自己口中的话模糊到失真,他每次笑出声时胸腔得震动都像是有刀子在心脏表面摩擦,一下一下,连五脏六腑都一起痉挛。
可是还不够。
她疼不疼?她有多疼?他的传音入密那人到底听没听清?
她还会……原谅他吗?
“少主,尊上说在主殿等您。”蒙面男子道。
这道声音瞬间将离之的思绪从一团乱麻中扯了出来,他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出声问道:“景豫,当真没有一人看到劫走我的那人是何模样吗?”
“少主何必问他?当年在你门外带人看守的可是我啊。”那女子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眸缓缓道,“五年未见,少主对属下,确实是生分了。”
离之停下步子,转回身,微微低首看向她:“余悸。”
女子抬眸,笑意自眼中溢出:“少主还记得属下的名字。”
明了这人是不打算回答方才那个问题,离之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转回身,继续向上走着。
如今记忆虽然回来了,但是适应与消化仍需要一段时间。
他对于余悸的了解,如今能回想起的,也只剩下了在自己面前与旁人面前性格不同这一方面了。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需要问,若是有人曾见过,魔尊怎么也会掘地三尺将这个人给找出来,而并非耗到了五年后,离之亲自找回记忆。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你们如何来得如此及时?”
是的,关于“太慢了”三个字,是他编造的。
他没想过会有魔界的人来救他,亦没想过当时会在顾免剑下逃脱。
他本来……本来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不过后来这三个人的出现倒是令他先前的谎言显得更加真实,他也就顺着说了。
这次是被称为“景豫”的蒙面男子开了口:“我们先前曾询问过翻香阁,但一直没有消息,直到近日,阁主才将少主的具体位置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