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挑眉。
他缓缓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颜夕脸上的表情微沉,离之笑了笑,在她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将酒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不知者洒脱。
知情是种罪过,会将所有的甜都转化成苦,而后在经年累月中酿成了疼痛,是砒|霜,是剧毒,穿肠而过。
但即使独自折磨,他也不会说出口。
只要不说,他便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她身边,享受着她所有的关心纵容,嬉皮笑脸,狡黠任性。
他有面对天下唾骂的勇气,却不忍心她受一丁点苦,哪怕只是纠结。
……只是偶尔还是止不住的想抱怨一二罢了。
酒是好酒,对于初次喝酒的离之来说,除了起初的辛辣,后面几乎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口中只余醇甜清凉。
颜夕看着他先是皱眉而后神色舒缓的样子,淡淡道:“美人在侧,思谁?忆谁?你在三师兄那里看到的书可曾真正了解其中意味?”
离之眨了眨眼,掩去多余神色,抬眸笑道:“弟子知错,请师父解答疑惑。”
颜夕道:“自己想。”
离之眉眼耷拉下来,无奈地张口:“师父……”
“仙帝,仙后到!”
随着门外的一声高喊,殿内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方才进门的二人身上。
中年男子一身锦衣华服,金冠玉带,双目炯炯有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踏着稳健的步子而来,身侧的女子亦是华贵雍容,却笑容和煦,温柔地朝着众人点点头,稳重端庄,虽青春不再,但余韵犹存。
颜夕只扫了一眼,便看向了那两人身后不紧不慢走进殿中,而后站定准备行礼的几人。
灵犀派中迟到的师兄师姐以及各自徒弟。
难得如此美酒众多的日子,林泉清来的这么晚,并且神情上似乎……很是担忧?而他身侧的碧晓脸色就更是糟糕了,苍白得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去似的。
颜夕皱了皱眉,心里明白了大概,但很明显此时并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
众人纷纷福身,朗声道:“恭迎仙帝,仙后!“两人在一片弯腰的人群中走过,站上殿内高台,回身面对众人:“诸位平身!”
“谢仙帝,仙后!”
离之直起腰,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角落,沈北砚仍旧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坐在那里,似乎动都没有动过。
而方才的颜夕虽然行礼了,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来灵犀派与仙界的相处果然不那么愉快啊。
离之收了心思,抬头向上方两人看去。
只听仙帝说道:“今日宴席为庆祝灵犀派成立三百零五年而设,各位仙家可随意入座。”
又对着顾免说道:“请贵派上座。”
几人依言走到靠近仙帝仙后的位置上坐下,考虑到身份问题,师父与徒弟的位置并不在一处。
颜夕走开的时候嘱咐了一句:“自己小心些。”
离之点了点头,走向另一旁,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身旁人拽了下去。
桔梗:“行什么礼嘛,师弟快来!”
离之差点摔倒座位上:“哎你!”
不得不说,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师姐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包子脸的小女孩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有了美人模样,就是那从内而外的活泼劲却一点都没改变。
“桔梗!”
不远处一道呵斥声传来,桔梗讪讪地收了手,轻声对身边人道:“师姐别生气……”
胡筝瞪着她,“不知礼教!”
这话是对着桔梗说的,但离之明白,这人暗里却是在嘲讽他未曾行礼就坐下一事。
几年来这样的对话不知有多少次,离之也见怪不怪了。
他笑了笑,也懒得再起身,直接一扶手,道:“各位师姐好。”
胡筝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并没有搭理他。
琼花对着他友善地一点头,“师弟好。”
离之扫视一圈,问道:“裴师兄没有来吗?”
门派中入门弟子也就那么几个人,此时裴然不在,就只有他一个男子与几个女子坐在一起,这气氛……有些微妙。
琼花道:“门派中各位师伯师叔都要来参与此次宴席,裴然师兄被掌门留下坐镇门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