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察识趣地回道:“不吃不吃,我们刚吃完,我俩到门口透透气,你们吃。”说完,他推另个警察一把,“走,到门口抽烟去。”
世界笑眯眯冲他们挥挥手。
门被带上后,世界跳下桌子,坐到冯长河旁边,和他一人一勺挖蛋糕吃。
蛋糕本来就甜蜜,再加上是世界亲手送来的,冯长河甜得心里都飘忽了。他吃了两口,抬头看面前的人,身体对昨晚缠绵还有记忆,很容易就被唤醒。
他看到世界嘴角沾了一星奶油,伸手给她抹掉了。世界不明所以,又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冯长河心思一动,忍不住想要倾身吻她。
想法还没转变成动作,突然听得门口一声怒喝:“你俩怎么回事儿!”
紧接着门被一把拽开,宋魏民带着一堆警察冲进屋里,他们本来浑身戒备,手都按着枪,看到屋里场景,却都愣了。
宋魏民表情略略一松,看向冯长河:“你叫她来的?”
冯长河没有说话,宋魏民紧接着又冲对讲机道:“不在会议室里,封闭大门,把整栋好好搜一遍,一寸一寸搜!”
说完他把对讲机往腰间一挂,跟冯长河说:“西边楼梯看守的兄弟被注射了麻药,有人进来了。”
冯长河转头看向宋魏民,握着勺子的手紧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宋魏民又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冯长河的肩:“你小子今天过生日啊。”
冯长河皱起眉毛:“今天?听谁说的?”
宋魏民说:“刚才刘铮跟我汇报任务时说的,你看,弟妹还来给你送蛋糕了。”
冯长河目光闪动一下,有事情迅速过了他的脑子,他猛然转头,眼神震动地看向世界。
世界一动不动,目光细细地看着他。一切都很安静,这安静中,又仿佛在争夺僵持着什么。
片刻,冯长河古怪地笑了一下,轻轻开口:“今天,我过生日啊。”
有人认为事实是需要慢慢展露出来的,但其实不是,事实是一瞬间甩在你面前的,又狠又冷,四溅开来,无法收拾。
冯长河一瞬间被甩醒了。
——严松有被注射毒剂死在医院办公室里。
——医院门口烧鹅店好香啊。
——这个致命药剂在日本一起命案里出现过。
——我之前在日本住了一段时间,很爱吃一家拉面。
——我和小E啊,是同事。我们的工作你不会理解的,永远也不会,真的。
——又是心梗?最近听说好几个心梗的人了。
——楼梯看守的兄弟被注射了麻药,有人进来了。
——你看,弟妹来给你送蛋糕了。
记忆里的一块块碎片哗啦啦飞起来,自动填补到自己的位置。
那张拼图,一下子完整了。
宋魏民腰上的对讲机又响了,他抄起来回应:“好,我带人去看。”说完他一招手,“轮值的两人留下,其余的跟我走。”
世界同时站起来,很乖地一笑:“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忙,要不我走吧,不打扰了。”
宋魏民点头:“行,今天情况特殊,你也不该来。”他招来一个警察,“你送弟妹出去。”
都转身要走。冯长河突然站起来:“等一下。”
世界回头了,宋魏民回头了,所有警察都回头了。
冯长河往前走了一步,躲开了刺目的阳光,站在阴影里。
他望向世界,目光里的那些猜疑,震惊与不可置信已经快速沉没下去,现在他的目光很淡很淡,好像什么都再也装不下。
你能预知这条道路上设有陷阱么?
你能望见这条道路上遍布沼泽么?
能。一直能。
但内心却告诉他,试试看吧。
万一那些诱惑的美好的,碰一下,真的不会消失呢?
万一碰一下,就是他的了呢。
那该多好。
所以放弃思考,所以抛弃常理,所以一路错下去,并且错的很过瘾。
静止的片刻,世界垂着目光,手一点一点地握起来。
她站在那里,身后一群装备森严的警察。她穿着一条清丽的裙子,脸蛋小巧白净,像一个被放错位置的洋娃娃。
冯长河张了张嘴。
世界突然望向他,一边望着,一边无声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