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轻飘飘看了璃小草一眼，将手帕在自己面前一掩，也温柔地笑了起来，“母亲不知道，心雨现在可是长大了。前些天，点墨还看见心雨看情爱话本子呢。”二太太笑着扫了点墨一眼。
点墨立马回过神，眼睛一亮，一福身，“可不是，老太太，我昨天就看小姐在看呢，听说学校里好多女生都喜欢看这些东西，风气都无端的坏了。”
林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一点，淡淡地看了二太太一眼，“也不知道什么人将这书弄到心雨面前的。”
二太太的身子一僵，移开了目光。
林青言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将这段对话囫囵听了。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接收到母亲警告的目光，连忙一笑，岔开了话题，“祖母，来看看，我给您寻来了什么东西。”
林青言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里头一串佛珠光泽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林老太太不理凡务后就搬到了林府后院的小佛堂中，周身萦绕着的都是檀香味，一见到这串，就起了兴趣，“确实是个好东西!青言大费周折了吧。”
后面又出现一个和林青言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少年嘻嘻一笑，“祖母不要只看大哥的寿礼，也要来看看我的。”此人便是三太太的儿子，林青言的弟弟林锦言。
林锦言正应了名字中的一个“锦”字，随了生母的长相，皮肤白皙，五官艳丽，又天生一双叫小姑娘们都嫉妒的卷翘睫毛，看人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要说容貌，自然是比苍白的林青言更加讨人喜欢。
林锦言一挥手，身后就有侍从将一副字画展开，“我亲手给祖母抄的佛经，祖母，我抄的手都抖了。”
三太太娇笑着适时插一句嘴，“可不是，母亲，瞧瞧锦言眼睛底下的青黑，锦言抄了好几日才选中最满意的这一副呢。”
“好，好，好!”林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难为锦言这个坐不住的泼猴给老身抄这个东西了。”
璃小草看见林青言被抢了白，气得脸一鼓，瞪了林锦言一眼。林锦言丝毫不怵，咧开嘴露出自己的一小颗尖尖的虎牙，无声地说了一声，“傻子。”
随后在璃小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姿端端正正，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林老太太看见了璃小草底下的小动作，一把揽住璃小草，笑道：“别和你弟弟闹，快些做好，好戏就要开场啦。”
话音刚落下，戏台子上声乐响，从幕布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第6章 第一根红线(五)
璃小草抬头看向了戏台，程渐轩正好看过来，他脸上浓墨重彩，一双眼睛含情似水般看过来。
璃小草噗地一声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小声嘀咕了一句，“怎得比我还像女人。”
老太太看得认真，只知道是璃小草说了一句什么，并未听真切，遂转头来问道：“心雨说了些什么?”
璃小草抹抹嘴，摆手，“没什么，好看着呢。”
幸好台上的程渐轩不曾听见璃小草的评价，不然得气死。
眼见着这一出戏要唱完了，璃小草偷偷离了座位，跑到后台去了。林锦言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刷地一下打开了折扇，挡住嘴角看好戏的笑容，一下子跳下了椅子，也跟着去了。
后台远没有台前热闹。一道幕墙似乎将台上所有的颜色隔绝了一般。程渐轩一从台前走下，脚步就恢复了原本的沉稳，一副覆着手高视阔步的模样。如果不是他还穿着戏服，顶着一脸浓重油彩，估计也没有人会将他当作伶人看待。
但终究是，“伶人。”林锦言轻笑出了声，双手叉在胸前，眼睛半眯着。他本来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如今却做出大人的模样，却没有半分违和。
璃小草向程渐轩走过去的脚步一顿，猛地回过了头，瞪林锦言，“你怎么跟了过来!?”
林锦言抬抬眉毛，“看你怎么和这些下九流的人厮混的。”
他慢悠悠地踱到了璃小草的面前，“听说，二姐看上了这个伶人，弟弟我甚是好奇，”他又转到程渐轩的面前，一副吊儿郎当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奇这伶人生得什么样子，莫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
哐啷!
程渐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将落在地面上的水杯捡起，“不好意思，刚才脱了手。”地上的水漫开了一圈，潮湿攀附在了程渐轩的手指尖上，冰凉的感觉叫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