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来这间医院前几天,她就已经听闻过安之权的事迹,对他先入为主的观念就是——
安之权是个严以律己也严以待人的医师,无法容忍下属犯一丁点过错,尤其是可能延误到病人的病情或治疗的差错,他都不能接受,所以只要犯了错,被骂到臭头那是肯定的。
时间仿佛停止,徐含星瑟缩着肩,等着熟悉的暴怒嗓音落下,然而几秒钟过去,预期中的怒骂没有出现,视线范围内的一双皮鞋缓缓挪动离开她的视线。
“嗯,待会检验报告出来再跟我回报,我先去看门诊了。”
低沉的嗓音忽地在她耳边响起,徐含星呆愣地望着他疾步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安之权居然没有责备她。
徐含星眼睛泛泪的望着老板离去的身影,只差没有咬手帕痛哭流涕。
她的恐怖老板良心发现了吗?知道爱生气容易得心脏病是吗?不然怎么没有骂她?
毕竟她已经跟在安之权身边一个多月,每每犯错,都会遭受他的责骂,因为在他眼里容不下一丁点错误,而她差点就要被他骂跑了。
她之所以没有被他骂跑,是因为看到他在工作上的负责任态度,以及设身处地为病人着想的优点。
虽然安之权非常严厉,但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站在病人的角度去设想,对病人非常好,也因为在他身上看到这些优点,所以她把他每一次的责骂当作是学习成长的过程,将他作为学习的榜样,告诉自己要努力成长,与他一起带给病人更好的医疗照护。
也因为欣赏他,所以安之权除了是她的老板以外,更被她在心底奉为偶像般崇拜着。
虽然,他真的让人很害怕……
“含星学姊、含星学姊?”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叫唤声把陷入感动情绪的徐含星给唤回神。
“小雯怎么了?”回头一看原来是护理师小雯。
“学姊,现在08-1床的病人要抽血对吗?”
从一开始就跟着医师查房的小雯也听到安医师跟徐含星的对话,她等着徐含星给自己指示,但是看徐含星一直呆望着安医师离去的方向,又想到自己还有一堆工作还没有做,于是忍不住出声打断学姊的思绪,要跟她确认抽血的项目。
徐含星抱歉地望着小雯,“抱歉我走神了,我现在马上开立抽血项目,再麻烦你抽血了。”
徐含星回到屏东老家后,生活一直过得很单调,也很单纯。
她从五专毕业后就到台北工作将近七年,这当中她也半工半读完成二技学业,在工作上也有些成就。
但是她一直无法适应台北的生活步调,加上双亲年纪渐长,因此她才辞职回到屏东生活。
屏东的薪资跟台北确实有些差距,但是她喜欢南台湾特有的人情味,少了北部的冷漠与独来独往,多了彼此照应的温暖,她真的非常喜欢。
在外闯荡多年,由于南北距离遥远还有工作忙碌的关系,她几乎每三个月到半年才会回家一趟,所以这次辞职返家后,她变得很爱跟父母亲撒娇。
四月天,南台湾的天气已经逐渐回暖,许多春夏盛产的水果也开始开花结果。
“小星啊,你明天放假有没有要去约会?没有的话跟爸爸妈妈去果园好吗?”徐母站在一楼楼梯口,朝着二楼女儿卧室的方向拉开嗓门大喊。
窝在房间内看书的徐含星一听到母亲的大嗓门,把书搁在书桌上,开门走下楼。
“妈,我哪来的约会可以去啦!”徐含星没好气地说,她知道母亲是故意这样说的。“你们明天几点要去果园?”
打从她回来老家后,这个巴不得把她推销出去的母亲一天到晚都在帮她物色对象,安排好几场相亲,但是她都提不起劲去。
她工作都快忙翻天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相亲、谈恋爱?
“明天早上六点我就要跟你爸爸开车去了。我跟你说喔,明天是假日,果园会有非常多的游客,要早点去准备。”
徐含星一想到明天的人潮,就有点害怕。
徐家果园是从徐含星的爷爷那一代开始栽种,香蕉、芒果、木瓜、凤梨、莲雾、荔枝等等,各式各样的水果,徐家果园几乎都有。传到徐父手中时,由于近几年网路行销越来越多样化,再加上外来的水果也越来越多,竞争激烈,因此徐父将一部分果园转型成假日观光果园。除了提供好吃的水果以外,还可以让民众享受DIY采摘水果的乐趣,因此每到假日徐家果园的人潮就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