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条理分明又颇有道理,之前出言之人也听了进去,却还有所不服。“妙法冷心冷清,纵然修为高超又如何?她未必对青玉坛有多少情分!”
“你又何必认这死理?不管如何,妙法长老始终是我青玉坛弟子,为我青玉坛效力,不会叛门而出,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只要她在一日,便始终是我青玉坛的招牌。”
先前那人却道:“你又如何知晓,妙法不会背弃青玉坛?”
“兄长未免太过多疑,妙法长老敬重其父,前任丹芷长老对青玉坛情义深重,妙法长老由其父抚养长大,又惯来尊重其父,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对青玉坛有害之事。”另一人说道。
较为魁梧的那人没说话了,他却是在心中暗暗着恼:说得好听,若是你知道前任的丹芷长老正是被他的好女婿暗算致死,你还能这么笃定么?
对顾辛雪那种无情之人来说,为了父仇背弃门派算什么?她连杀夫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
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因为无情,所以不会被感情所牵绊。在顾辛雪心中,从来就只有该与不该之分,促使她做出行动的并非是内心的感情又或者是理想之类,而是她的父亲为她培养灌输出来一套道德伦理观。
对的就应该去做,错的就应该去阻止——如此而已。
“芝娘,你该休息一段时日了。”杏黄衣衫的青年拉着自己才从外头回来的妻子的手,施法为她拂去一身风尘,“斩妖除魔也并非一日之功,天底下的邪魔妖道总是除之不尽,以芝娘你一人之力,便是不眠不休行走一生,也不可能将其尽数诛灭。”
“我并没有这种想法。”顾辛雪乖顺的任他拉着,口中道,“只是撞见了,便不能袖手旁观罢了。路见不平本就是我辈之人该为之事。”
欧阳少恭面露无奈之色,叹息道:“芝娘……”
“要喊师姐,欧阳师弟。”顾辛雪说道。
在这种时候还能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神来之笔了。欧阳少恭心口一噎,有点被梗到了。但他到底养气功夫精深,面上不显分毫,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师姐。又道:“说起来,师姐为何如此执着此事?”
这也是欧阳少恭很奇怪的一点,顾辛雪的人设是万事不在意,一切按照自己所遵循的那一套规则走。但……喊个小名这种事不在顾辛雪的准则范围之内吧?他那师尊也不至于无聊的对女儿告诫,只许亲爹喊,不许夫郎唤?
“因为你总是忘记这点,也不想承认。虽然我的确是你的妻子,但我也是你的师姐。”顾辛雪说道,“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师弟,你改变不了的。”
俊雅青年眸色微凝,他很快便笑道:“师姐此言差矣。我从未想过不认此事。况且,天底下那么多的事情,只要愿意去做,总能够改变一二的。”
顾辛雪道:“只怕这一二却并非是你所求。”
一刀戳心。
欧阳少恭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师姐的天赋了,总是能够无知无觉的用最平淡的话语戳中人心之中的最大痛楚所在。他有点困难的保持住了微笑,强行转了话题:“近来雷严的动作越发大了,他可有来扰师姐?”
“他能来烦我做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他一个肃武长老,又能要我去做什么?”顾辛雪神色淡淡,“他虽势大,却还不是掌门。”
欧阳少恭:“师姐也不喜他的作风?”
“急功近利,手段过火。”顾辛雪以纯粹的局外人身份给出了评价,“哪怕初心是好的,但做出来的事也叫人不喜。不会有好结果的。”
欧阳少恭笑道:“师姐这是在告诫我不要与雷严走太近吗?”
顾辛雪道:“要听还是不听,这是你的事情,师弟。好了,就到这里吧,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欧阳少恭提议道:“我已经备好了热水,师姐可先去沐浴一番,也好洗濯风尘。”
顾辛雪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便解了外衫,拐去另一头洗浴去了。留在内室的欧阳少恭则是摸出来几枚香丸,一个个的捏碎了撒进香球里头,又在床头系好丝带。还顺手收起了妻子解下的外衫收好,等着之后顾辛雪自己动手洗了,不仅顾辛雪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喜欢他做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