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是假的。”叶暮月幽幽的说道, 一点都不给面子的拆穿了友人的掩饰, “子房你不喜欢咸阳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不愿意在这里定居, 又当真只是因为故土难离吗?这些问题你之前都回答我了,现在还要在这种事情上面遮掩吗?”
张良:“……”
张良他觉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打直球不懂得委婉的说话艺术这点让他很苦恼。作为一个韩国子弟, 不喜欢灭了自己国家的秦国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既然知道这点,暮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直接的拆穿我啊!
“不这样说,你是不会听的。”叶暮月说道,“你不想要听我说的话,总是试图把我的意思曲解成其他的样子……”这种行为,大概就是师尊以前说的逃避了吧?要对付这种行为,想来也只有把话说得更加的直接、清楚一点了。
张良才不承认这种事:“绝非如此!”
“好,你没有。”叶暮月并不同他争执,这时候也只是随意的点头轻飘飘的赞同——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态度让原本准备好了不少话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反问的张良只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简直开局失利。
紧跟着又是一记无法躲避的直球。
叶暮月说道:“陛下也许有过,但定小于功。”
这话张良一点都不想承认。承然,始帝治国有功——这点张良从不否认,他的心胸还没狭窄到这种程度,一味的忽视他人的功绩而只盯着对方的错误短处去看,一个无能之人也做不到统一六国这等事——但是!
始帝的过绝对大于他的功!
这种横征暴敛之辈——
“那都是功在千秋之事。”叶暮月反驳道。
张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比起千秋之后,难道不是眼下的百姓更加重要吗?”
叶暮月:“子房你这是偏见!”她伸手按住了友人的肩膀,之前他们本是肩并肩坐着的,只是随着交谈,位置也有所改变——在叶暮月侧过半个身子之后就成了面对面的情况。她原本是跪坐着的,这时候半直起了腰身,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并没有做过界。”
“暮月你当真这么觉得?”被按着肩膀的张良凛然不惧,“你一直在宫中,民间疾苦,你又知道多少呢?”
“我看过的。”叶暮月不为所动,毫不动摇的说道,“子房,你猜错了。”
“你也说服不了我。”
没能够达成目的,张良也并不失望:“与此相同——暮月,你也说服不了我。”
“我又何必做到这点呢?”叶暮月反问道,“我并不想要说服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呀,子房。”
“至于听完了我说的这些时候你会想些什么,接下来你要去做些什么,这都是你的事情了。”
张良:“与你无关——暮月是想这么说吗?”
叶暮月道:“该做的我都做了,还要如何呢?这世上之事,终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身之事,他人又怎能够体会?”
这时候她看起来终于有些道门高人的模样了,神色淡然气度过人袖染冰雪,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一句话都带着人生哲理的玄妙——但在张良看来,和之前天真好骗又太过容易付出信任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
路上遇到的迷路少女也好,偶尔语出惊人叫他怀疑甚至是惊吓的迷糊女冠也好,学识渊博秉性相投相谈甚欢的道门子弟也好、深受始帝宠爱,身带可能是流落在外的公主这种流言的方士也好……什么都好。
左右都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嗯,不管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哪怕他们之前才冷冰冰的争执过一场,哪怕彼此理念并不相同,哪怕他们终究走上不同的道路——甚至有一天会成为彼此的敌人。
非常清楚的明白这些,却还是愿意将这份心意保持下去。
理智与感情,从来就是两件事。
正如同他并不强求叶暮月对他怀抱着同样的感情一样,虽然还是很期待就是了。心中思绪不止,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张良假装出很自然的的样子来握住了叶暮月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的手腕,将其牵到了一边,笑问道:“暮月是在代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