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得多少字。”孟瑶恼羞地说,都是老贱人王氏,她原本都开了蒙,王氏却不让她再念书,等长大重新拿起来时怎么也学不好,到头来大字也不认识几个。
“你来说,我帮你写。”孙家琮问狱卒要来笔墨纸砚,摊在墙上开始写,“阿瑶妹妹,说吧。”
孟瑶边想边说,大概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孙家琮很快写完了,吹了吹墨迹递给她,“你看看。”
孟瑶匆匆看了一眼,除了之乎者也之外几乎一个字都不认得,她胡乱点了头,又听孙家琮说:“你是按手印还是写名字?”
“我会写名字。”兄妹俩的名字是孟瑶写的几个字,她连忙接过毛笔,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孙家琮笑了:“妹妹等着,很快就有消息了。”
男监中,一个骁云卫隔着牢笼低声跟孟迟说着话,孟迟衣冠整齐,一点儿也不见脏乱,时不时回应一两句,最后低声说:“悄悄给刑部鲁侍郎送一封信,提一提他小婶子和他堂弟。”
鲁侍郎跟他新寡的小婶子有私情,那个四五岁的那个堂弟其实是他和小婶生的。这次主审虽然不是他,相信他看到信后知道该怎么做。
那名骁云卫点头记下,又问:“其他人呢?”
“点到为止。”孟迟神色淡然,“让他们记得骁云卫是做什么的就行。”
三司不能公开处理的案子,皇族贵家见不得人的勾当,后妃国戚需要背地里料理的人和事,都是骁云卫的活计,他们干着脏事,自然知道了更多的脏事,敢动他,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孟哥,属下查了好久,还是没查出指使朱大首告的人。”骁云卫有些惭愧地说。
“好好查查朱大有什么亲眷,尤其是没有露到明面上的。”以奴告主就算告赢了也得吃老大的苦头,更别提为这种事去告发,朱大一点好处也没有——除非他有什么致命的弱点被人捏住了。
孟迟目光深邃:“至于背后的主使嘛,总跑不了咱们自己的人,上面要想整我的话,不会用这种手段。”
他毕竟是骁云卫统领,若是被吃死了不伦这种罪名,上面也是面上无光。
“照顾好我妹妹,别让她在牢里受罪。”孟迟又说。
“放心吧孟哥,都打点好了,住的单人牢房,吃喝用度也都是极干净的。”下属忙道。
第二天,新的证物提交到了主审官手里,那是孟瑶写给哥哥的情信。
过堂时孟瑶终于见到了孟迟,然而没等她高兴过来,就被情信里露骨的表白和说辞惊呆了。
“不,我没有写过,怎么可能!”孟瑶大叫起来。
衙役将那封信送下来给她确认,末尾上一笔一划的,正是她亲手写下的姓名,孟瑶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不可能!我给哥哥的信不是这封。”
“大人,”孟迟冷静地开了口,“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在你家中搜到的。”主审官答道。
“不,我不认得字,怎么会写信?我近来,我近来的确给哥哥写过一封信,可并不是您刚刚念的内容啊!”孟瑶哭着对孟迟说,“哥,你一定要查清楚,我让孙家琮给你写了一封信,也签了名字,可我写的不是这封啊!”
孙家琮。
孟迟立刻说道:“恳请大人传孙家琮上堂作证。”
孙家琮很快来了,看着信一脸惊诧:“这不是阿瑶妹妹托我带的那封。”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孟哥,阿瑶妹妹的信在这里,我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信件呈堂,落款的笔迹一模一样。
几个主审官相互交换着眼神,都有些为难。证据确凿,然而孟迟……他们谁也不想冒着隐私被揭露的风险。
孟迟看向了孙家琮,淡淡地说:“孙兄弟,为什么?”
“孟哥这话什么意思?”孙家琮一脸不解。
孟迟转过了目光。绝对不会错,就是他,诱骗孟瑶给他写信是为了得到孟瑶的亲笔落款,好再仿冒一封情信。
他没再跟孙家琮理论,转向堂上说:“我妹妹不认字,就算想跟我说什么,也绝对不会用写信这么蠢的法子,恳请大人查验两封信的笔迹,我敢以性命作保,那封信绝对不是我妹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