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寒假暑假我都会回来的。”
她拽着他的衣领,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你骗人,爷爷说你全家都要搬走了,你不会回来的。”
她摸摸小姑娘的柔软的头发,额头相抵,两眼相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什么时候骗过她,应该就是机场的那次承诺,骗了她,本以为小姑娘会生气会打电话来哭着质问他,结果什么都没有。她进了新的学校,有了新的朋友,她的身边围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已经忘记了那个总是等她一起上学放学的少年。
后来他发现,小姑娘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会扯着他衣角撒娇说要吃冰激凌的小孩子了,一时间怅然若失与窃喜雀跃并存。
“我听家里人说你今年要去国外进修了,要过好几年才回来?”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就想参加几个交流会。”
“这么任性的吗?”
“不是任性,”宋嘉先耐心温言解释,“国内的技术已经和国际接轨了,去国外学习也不过是早一点知道信息。现在技术发达,无需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了。”
最重要的是他错过了她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没有亲眼见证她的成长,忽然之间有一种不想继续错过她以后的漫长岁月。没有人知道,当他听到徐元夕否认了她和池镜关系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有多么激动,仿佛夏日里最盛大的那场烟火在绽放,又像是高温炎热的夏天里冰凉甜爽的那一口西瓜。
“那像医生的话会不会有职业病啊,比如你看我的脑袋,圆圆的,是不是比较好开颅?”
宋嘉先被她逗笑,“开颅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判断的,但是手臂的血管可以,像我这种,”
他握紧拳头,青筋毕露,“你的血管比较细,又藏得深,打针的时候会比较麻烦。”
徐元夕听着他说起医学院和医院的趣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时过于激动,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像,许久都未如此舒心开怀。
第15章
早早地吃完年夜饭,本来邻居家的小孩约了她去放烟花,结果小孩子刚刚跑过来说,元夕姐姐我和爸爸妈妈去江边看烟花了,你自己玩吧。而后宋嘉先的爸爸妈妈登门,两家人热情寒暄之后,打起了麻将,周围摆着一圈的水果瓜子热茶,大有一种轻伤不下火线的架势。
留下徐元夕一人坐在院子里烤火,膝盖上还趴着一只胖橘猫。
“元夕!”才听到声音,自己的手就被宋嘉先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干...干嘛?”
宋嘉先像是实验室的科研人员观察小白鼠动态一般,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甚至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尾指问,:“痛不痛?”得到徐元夕的否认之后,才把手还给她,搬了椅子坐到她身边,“我从门口进来就看到你把手放在炭火上,走到这儿了,手还在,所以看一下手有没有被烧伤。”
“没事的吧,我只感觉到暖。”
“还好没事,有事就晚了。”不怪他大惊小怪,徐元夕有过先例,那时被炭火爆出来的星点烫到,瞬间起了水泡,连着几天眼睛都哭得红肿,“你又不是没试过。”
徐元夕看到他笑容中藏着的关心,心脏有些酸软。
倘若有一个人,他陪伴了你最天真无暇的年少时光,知道了你所有的好与不好,到现在还愿意用当年对待你的态度对待现在的你,她觉得时光似乎从未离她而去,她还是那个放学被吃着冰激凌等宋嘉先一起回家的小女孩。可以撒娇可以做了些小的事情就能引起旁人注意,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在意过她了,她总是要自己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大房子里,陪伴她的只有清冷的白光,也鲜少会有人问她,你怎么样?你好不好?
他们都以为自己过得很好,而自己也陷入这种虚假的生活之中,学会了温婉贤淑地微笑,学会了如何做好一个贤内助。她看着如血液鲜红就被倒映着的露出标准微笑的自己,带着名贵首饰穿着定制礼服的自己,有时候也会问,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但那时,她觉得无比甜蜜,她拥有爱情,拥有他人的艳羡。现在想来却无比讽刺,她为了他磨平了棱角,他却奔向了那个带刺的玫瑰。
忽然之间,她觉得格外地无力,好像自己的重生一点意义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重生,因为就算没有重生自己也会离开李钦然,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而那段痛苦的记忆一直都伴随着自己,无论自己是否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