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被馒头这么一顿数落,忍不住细细端详起了他,“别人都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这才半天不到,你这小子怎么就变得这么目中无人了?”
他拿出火柴,将烟锅里的烟丝点燃,然后将燃了大半的火柴利落的在半空中甩了甩,“鬼打墙当然是小儿科,出去的办法也很多,只不过我们现在正在追东西,必须得快。”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绝儿一眼,问道:“丫头,你说是不是?”
“是、是……”绝儿尴尬的别过了头,她知道张先生想说什么。
若是平时她自己遇到鬼打墙,要么就是等着天亮,或者是静心打一会儿坐,只要别乱跑,时间到了就能走出去。可今天不一样,他们赶时间,要想早点破这个鬼打墙,只能用那个办法。
可如果就连张先生都犯难停在了这儿,那就证明那个方法他也没办法做到。
绝儿将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将张先生拉到一旁悄悄问道:“您的那两个小徒弟也不行啊?”
“要是行的话我早出去了。”张先生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不是活人,是我将不愿投胎转世的早夭婴儿的魂魄放进莲藕里做出来的莲藕人,虽身轻如燕擅长追踪,在某些方面却不能当活人使。”
“莲藕人?”绝儿忍不住又将那两个乖巧的小徒弟端详了一眼,没想到他俩的身世背景竟如此奇特可怜。
不过她更没有想到是,张先生的道行都已经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境地了,竟能做出莲藕人来,旁人几乎无法以肉眼辨别出他俩的真身,“那怎么办?要是咱们等到天亮,那狐妖早就跑没影了。”
“狐妖!?”张先生一顿,“原来是狐妖,难怪还会使这鬼打墙的把戏。”
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将目光放在了馒头身上,俯到绝儿耳边指着他坏笑着问道:
“跟着你的那小子难道不是童子身啊?”
“我、我哪里知道!”绝儿就是怕张先生提这个,她一个姑娘家哪能对馒头开这个口啊,可如果是馒头的话,应该是能帮上忙的吧……
“诶哟,你竟然不知道啊?”张先生装作很震惊的样子,故意揶揄起了她。
“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绝儿小声嘀咕着,目光四处游移,落到徐恩予身上的时候忽然放起了亮光。
而正好徐恩予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先发制人的抱起胳膊冷冷一哼:“别打我的主意。”
“原来他也知道破鬼打墙最快的方法。”绝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愈发想不通了,这个徐大夫为何从头到尾都一直跟着张先生,方才还充当了一回他的司机,以他眼高于顶的个性,未免太过纡尊降贵。
不过徐恩予可没给她这个时间思考那么多。
“锅盖头,你应该还是童子身吧?”他径直走到馒头面前,大张旗鼓的问了起来,“现在我们需要一泡童子尿才能即刻从这个鬼打墙里走出去。”
绝儿尴尬之余却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替她问出来了,这下可以走出这个鬼打墙了。
谁知馒头倨傲的看了徐恩予一眼,语气平淡的说:“你问错人了。”
绝儿闻言整个人都蒙了,馒头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他不是处子身?这怎么可能!
她陡地想起在梦月楼,自己闯进房去救馒头的场面。馒头躺在床上,而那个狐妖身上只穿了件肚兜,垮在他的身上,难道两人在她来之前就已经……
“下流!”绝儿咬着牙骂了一句,可刚骂完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捂着嘴巴转过了身去,两手一个劲的攥着衣角,就像是在拿衣角出气。
“噢,你不是童子身。”徐恩予说着忽然一愣,后知后觉的按起馒头的肩膀,一惊一乍的问道:“你这个愣头愣脑的锅盖头竟然不是处的!?”
张先生听得不耐烦了,冷不丁的走到了徐恩予的身旁,抬起烟斗就往他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那就你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不愿意脱裤子,可别怪我!”
“师父!——”徐恩予扭扭捏捏的往张先生面前凑了凑,捂着嘴低声说:“当着这么多人呢,还有俩姑娘……”
“师父!?”除了霜霜之外的其他人都一脸诧异,谁都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师徒。
可一个是大夫,一个是方士,八竿子打不着,徐恩予身上看不到半点师承到了张先生衣钵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