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采参并不是件轻易的事, 因为泗泥沼泽不同于其他的沼泽。它的沼泽潭并不是聚集在同一位置, 而是像地面上的水洼一样, 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形成各自的沼泽圈。而那些土参则是生长在沼泽圈与沼泽圈之间的地里,要想采得它们,就必须准确无误的避过每一个沼泽圈。
这不是一件易事,泗泥沼泽的范围内常年累月都被浓雾笼罩着,要想避过每一个沼泽圈,那就只能拿命去赌,不少人就了搏一搏,就将命搭了进去,这也就是它恶名昭彰的原因。
“迷迭香的气味到这里好像也不怎么能闻到了。”馒头的思维十分清晰,所有追踪着秦筱的人都是依靠着这股味道来判断她的位置,可现在不管用了。
“大概是因为距离的远,树林里的其他味道又太多,被遮掩住了吧。”绝儿觉得这样干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便试探性的往树林的位置走了过去,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还是注意到了弥散在树林边缘位置的黄色雾气。
“你们快来看看,是不是我眼花。”她连忙回头喊了一声,“树林里怎么会有黄色的雾?”
“黄色的雾?”馒头光是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立刻叫上萌宗上前看了看。
“树林里面肯定有古怪。”萌宗本来还想告诉绝儿他们,可以通过自己腰上的葫芦来判断秦筱的大致方位,可自从到了这里之后,葫芦就像失去了效力一样,十分平静的直立着。
馒头也知道这个葫芦的奥秘,他本想问,可发现萌宗正眉头紧锁地盯着腰上的葫芦,也没听他提,就知道这其中肯定出了问题。
绝儿说不出这些黄雾的来历,可直觉告诉她,这片树林很有问题。
正当三人各自思考着心中的疑惑的时候,从树林里传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不是野孩子!”
三人大惊,绝儿第一个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徐大夫!?”
“他们肯定进到树林里了。”馒头笃定的说。
“那我们也进去吧,看来徐大夫他们应该是遇到麻烦了。”萌宗扶着禅杖深深提了口气,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一点血色也没有。
“可是他们有道行深的张先生跟着,会遇到什么问题?”绝儿十分困惑,从徐大夫刚才的声音来看,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这团黄雾肯定有蹊跷。”
萌宗认为绝儿的猜测没什么问题,想了想便问:“你们懂闭气吗?”
“只能闭一小会儿,肯定不足以支撑着进到这片树林里,然后再走出来。”绝儿知道萌宗的打算,她觉得太不现实了,不过说起闭气,她倒想起了师父原来教过的一个法子,问萌宗:“你身上有没有带水?”
“水?”萌宗按了按他随身带着的背囊,“有是有,你想做什么?”
绝儿笑了笑,拿出怀里的帕子,冲他摊开了手掌:“把水给我。”
她用萌宗递来的水将帕子全部浸湿,然后拧得半干,像戴口罩那样系在了脸上,“你们也找块布,像我这样弄好戴起来。”
萌宗细细一想,笑着称赞道:“施主真是智慧。”
“不是我有智慧,只是我师父见多识广。”绝儿轻轻笑了笑,想起了小时候师父给她讲的枕边故事。
古时候两军对阵,在野外常设烽火台或者岗哨,一旦发现异常就会以狼烟为信号,一来可以通知己方兵士,二来可以扰乱战场上敌方人员的视野。
虽说绝儿不知道树林里的黄雾是什么,但很自然就联想到了狼烟。赵师父讲过,像她这样以水浸湿布巾捂住口鼻,可以有效的减少狼烟的吸入。
“你是不是想到狼烟了。”馒头很显然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狼烟”这个词,在他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快速闪过了几幅陌生的画面——尸横遍野的荒山,几个穿着官服正在拉扯着的男人,还有一棵树,树上吊着一个披发遮面的人。
他扶起额头,十分努力的去回忆这些画面的来历,却只是在大脑中引起了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就好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和思想,拼了命的想互相融合和接纳,却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给禁锢住了,始终只能在彼此的边缘试探,而无法接近。
自从馒头从秦筱的手中死里逃生,他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袋里好像突然多出了许多不曾接触过的知识和思想,就连自己的举手投足似乎都受到了影响。
绝儿见他表情痛苦的低下了头,忍不住上前搀起了他的胳膊:“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