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儿在楼上房里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起初还不放心,好几次都想下去看看,可一听到馒头跟着起哄大笑的声音,心里便踏实了。她安慰说服着自己,这个家迟早要由他来当。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了好几个钟头,总算是赶在晌午将饭菜都做了出来。馒头叫上赵笙舟摆桌椅,厨房里的人一盘接一盘的将菜上到了桌上。张先生叫上萌宗正准备落座,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将馒头喊到了跟前。
“你们就这样成亲?不拜堂?”
馒头一愣,红着脸往二楼绝儿的房里望了一眼,弱弱的问张先生:“怎么拜……”
张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可真是,成亲又不是过家家,怎么事先都不打听清楚流程?”
馒头一垂眼,无辜又无奈的说:“我们哪里找得到人打听。”
张先生摇摇头,自觉说错了话,大喜的日子不应该责备这对新人。想着也是挺让人心疼,不管是绝儿还是馒头压根都找不到一个长辈在这个时候提点着。
“先不忙着开席,你去将绝儿接下来。”张先生忽然严肃正经了起来,这个时候只能由他当这个长辈了。刚说完,他便觉得有些不妥,忙叫住了馒头,往围在桌旁的人群里扫了一眼,指着邓柔的位置说:“小丫头,你过来,去楼上将新娘带下来。”
“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去啊!我们家她也不熟。”馒头没将话挑明,他不喜欢邓柔,绝儿更不喜欢。
“你懂什么。”张先生不悦的一摆手,“按说洞房前你跟绝儿都不应当见面的,不吉利。”说着他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个,既然之前你们没按规矩来,现在就按我说的办就是了。”
邓柔对这样的安排倒觉得无所谓,没等馒头点头,就已经独自走了出去,身后还跟着金吉和银吉这两个爱凑热闹的。
萌宗有些不安的注视着邓柔的背影,在她走出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蹙眉叮嘱道:“莫要生事。”
邓柔回过头对他抿嘴笑了笑,眉梢眼角似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迈着松快的步子的跑进了屋里。
绝儿听到门外的脚步,不由紧张起来。邓柔都还没走到她房门口,身后紧随而来的金吉银吉就跟两个小跳蚤似的,先一步越过她,没个轻重的将房门重重撞开了。
“拜堂啦——拜堂啦!接新娘子拜堂啦!”
两个小子冲到绝儿的床边,兴高采烈的一人拉起她的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往房外拉,“师父说让我们带你去楼下拜堂!”
“拜堂!?”绝儿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脚上穿着的新布鞋和鲜红的裤腿,忽地反应过来,忙将胳膊从金吉和银吉的手中抽了出来,慌张的抱着手,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了起来,“拜堂……向谁拜?不行,我连红盖头都没准备,不能这样下去……”
“那先用床上那块红色的枕巾凑合吧。”邓柔姗姗来迟,丝毫没有见外的走到床边,拿起了枕头上的那块枕巾摸了两下,不屑的讽刺道:“哎,都不是绸的,你们这婚事办的可真随便。”
绝儿没有理会邓柔,只是一把将枕巾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她垂下头,反复摸着手上这块棉织的枕巾,感觉上面的每一支线都像是带着倒刺,在她的掌心上挑刮。即便它与盖头有着相同的颜色。
哪怕邓柔刚才没有故意去嘲讽揶揄,绝儿自己也禁不住觉得难堪、失落。期盼了这么久的喜事,结果弄得现在这样不伦不类,连小孩子都能拿来笑话。
金吉奇怪的看着绝儿,他一个小孩子,自然是琢磨不到这些大人的心思,只觉得她半天不动身,他又迫不及待的想看拜堂,便着急了起来:“新娘子,快跟咱们下楼呀!”
绝儿兀自挤出一个苦笑,强迫自己将郁结在心中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何必为了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坏了大家的好兴致,难得这么多人有着和她同样的期待。
她振奋起来,提起胸膛,将手里的“盖头”落落大方的往头上一盖,冲金吉和银吉伸出胳膊拉了拉手,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映照在盖头的红光里,盖头下传出轻盈喜悦的声音,“来,带新娘子下楼!”
她刚被领出房外,院子里突如其来的一阵锣鼓声乐就将在床上酣睡的雪风吓醒。雪风甚至都没顾得上去找使它觉得有危险气息的邓柔,从床上一跃,跳到窗沿上警觉的观察起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