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答应奶奶……”奶奶说话愈加费力。
“不要……奶奶……我不要……”眼泪糊了奶奶满手。
“丫头……奶奶还有话要跟呱呱说……奶奶怕时间不多了……快答应奶奶……”
涂恒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力点头,“我答应!我答应!奶奶您要挺住!您也答应过我!来年春天要给我做野菜饭吃!还要给我做月饼!您也答应了的啊!”
奶奶终于松了口气,微笑,“丫头,对不起……奶奶……恐怕要食言了……要呱呱给你做啊……奶奶没做到的事……以后让呱呱补偿你……丫头……要记住……一辈子很长很长,考验也很多,两个人一定要相互信任……才能……才能把一辈子走完……现在……现在去把呱呱叫进来……”
第198章 没什么可留给你
她满脸的泪,走到门口,打开门。
他靠在墙上,明亮的廊灯下倏然转身,盯着她,瞳孔都骤然间放大了。
她知他误会了,摇摇头,哽道,“奶奶叫你进来。”
他明显松了口气,只是那张脸,已经白得不能看了。
他进去,换了涂恒沙出来。
门掩上,涂恒沙靠在他之前靠着的位置,棒棒糖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乖乖地趴在她脚边,钱嫂也坐在一旁。
钱嫂来许家做事的时间并不长,但人非草木,许奶奶又是特别良善的人,对每个人都好,现今摔成这样,谁看着能不心疼?
“钱嫂,奶奶是怎么摔的啊?”涂恒沙想不明白,好好的在小院里,再如何摔跤也不会摔成这般模样。
钱嫂擦了擦眼角,“其实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家具店送来一批新家具,粟先生把房间里里外外都重新换了,许奶奶还剪了窗花儿,我问她,是不是粟先生要结婚了,她喜气洋洋地说是,还问我,在这个中式的房间里求婚会不会太土,年轻人是不是喜欢洋玩意儿。后来,来了位富家太太,听奶奶和她对话好像是粟先生的亲生母亲,把奶奶带走了,再后来,就听说奶奶摔了,在医院。”
“可是,为什么要出院呢?”
钱嫂叹了口气,“老人家对于自己的大限都有感觉的,我们老家的老话也说,老人家最怕摔,摔一次差一次,医生也说这回挺严重,说什么休克性失血,时间太长,器官都衰竭了,奶奶自己想要回来,大概是不想在医院里走……”
涂恒沙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掉了泪。
钱嫂也哭,指着院子里挂着的一排吊柿子,“前些天和我一起买了一整担儿柿子,一个个削了皮挂起来的,说是自己吊的比外面买的干净,做给你和粟先生吃,算着时间,明儿就该结霜了……”钱嫂说着呜咽起来。
涂恒沙看着院子里一串串小灯笼似的吊柿子,门帘似的挂了一排,灯光下金晃晃的,来时匆忙竟然没看到。
脚下的棒棒糖呜呜两声,钱嫂摸着棒棒糖的毛更是难过,“没出事儿的时候棒棒糖成天跳着蹦着去咬柿子,我和奶奶天天赶,今儿连棒棒糖都乖了,恁是老老实实地趴在这,一点儿不闹,也不去和柿子玩了……”
涂恒沙再没忍住,捂住嘴哭起来。
夜风吹过,吊柿子晃晃悠悠,愈加显得这院子空荡。
“越越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涂恒沙这时才想起樊越搬家这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整天在医院守着,今儿回来,人就不见了,搬得真快,你问粟先生,粟先生肯定知道的。”钱嫂感叹,“前些日子,院子里还热闹着呢……”
夜深了,秋凉侵袭,涂恒沙蹲下,把棒棒糖抱进怀里,棒棒糖拱了拱,也往她怀抱深处钻。
彼此取暖。
房间内,粟融归俯身,捧着奶奶的手。
“呱呱……”奶奶的声音比之前和涂恒沙说话时又弱了些,“奶奶……奶奶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了……你妈妈总以为我还有一笔钱留给你……你爷爷走的时候……的确给我留了一笔财产……可是……奶奶没法给你了……你不要怪奶奶……”
他将额头贴在奶奶手上,闭目,肩膀微微颤动,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奶奶留下……
“那笔钱……二十年前……我就花光了……捐给了……沙子爸爸……老家的村子……修了学校、公路……算是……算是给你爸赎罪……这些年我自己的积蓄和工资……每个月……都会寄一部分过去……村里会发给当年那些……病人的家属……所以……除了这房子……奶奶什么都没能留给你……呱呱……你能理解奶奶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