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主编!我要过去!如果粟老师受了伤,我正好去替他啊!”她甩着郝仁的手。
“沙子!沙子!”郝仁紧抓着不放,大声喊她,“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主编下班了!”
涂恒沙这才感觉到灯光的刺眼,是晚上了吗?过了这么久了吗?
“而且,你怎么去?你以为是从你家到疙瘩胡同吗?打个车就到了?你手续都不知要办几天!那时候你都有他的消息了!”郝仁对着她几乎是在吼,只想将她吼清醒一些。
她愣在了原地。
这一回,她算是彻底被郝仁给震清醒了,身体都软了下来,跌坐下来,闭上了眼睛,哽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不喜欢这样……”
她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助。
“沙子,没有人喜欢,可是我们只能等,你安心等着,会有消息的!别忘了我们是媒体,不管粟融归在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会是首先得到消息的人!”
等?
怎么等?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她的心,挠得她心烦意乱,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她甚至没有回家,郝仁也陪着她没回家,整个晚上都在报社里耗着。
彻夜未眠。
一夜比一年还漫长。
第二天早上,确认了事件性质——恐袭,在恐袭中受伤的中国人是一名记者,叫粟融归。
涂恒沙听到这个消息,紧紧拽着身边郝仁的衣袖,声音都是嘶哑的,“是受伤对不对?是重伤?重伤的意思是……还活着对不对?会好的对不对?”
“是……”
郝仁才说了一个字,就见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往下坠,直接晕倒办公室里。
第328章 你是我什么人
涂恒沙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里的,还有郝仁在一旁不断聒噪着叫她的名字。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郝仁举着手机在她面前告诉她,“粟融归打电话过来了……”
她混沌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恐袭,重伤,粟融归,几个词钻入她脑海里,而后从床上一弹就弹了起来,一把抢过了手机。
她看见一条新的消息:沙子,我没事,别担心。
她的眼泪,刷地就止不住往下淌。
看着那几个字,好像就能看见他温润的脸庞,柔和的眼神,好像能听见他用他独特的男低音柔柔地说着:沙子,我没事。
她含着泪发了视频,那边却没有人接,她再发,还是没接……
可这条消息,明明就是几分钟之前发的!
她气得发了条文字:粟融归!给你三秒钟考虑!接还是不接!
发完之后,她握着手机等待了一会儿,再次发了视频请求,这一回,屏幕上终于出现了画面,先是一堵白墙,迟迟不见人影,直到她在这边大喝一声,“粟融归!”屏幕里才一点点挪进来一张脸——一张被纱布裹成个大粽子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怯怯的,还不太敢看她。
她顿时眼泪哗哗直流,冲着手机屏幕大喊,“粟融归!你个大混蛋!”
他瞥见她哭了,才慌了神,纵然还不太能动弹,也用完好的那只手,举着手机,对着自己,小声地叫她的名字,“沙子,沙子……别哭……别哭啊……”
她也不想哭,可是看着他包成那个样子,心里又气又痛,胸口像被钝刀子刮着,哪里忍得住。
“你别见我好了!你别告诉我好了!你让我急死算了!你怎么总是这样?怎么总是什么都想瞒着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是患难与共的人吗?还是高兴时用来逗逗的玩具?”
她满腔的心疼和气恼无处可宣泄,大颗掉着眼泪,手指去戳屏幕上他的脸,用力戳,戳他包着纱布的额头,鼻子,好像这样就能解了气,好像这样就能戳痛了他,还愤愤地问他,“痛不痛?这样痛不痛?这里痛不痛!”说完,没等他回答,自己又哭开了,“你痛的吧?都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不痛呢?可是我心里痛你知道吗?你个混蛋!”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呜呜地哭。
忽的,那边也没了声音,只有他一双半眯的眼睛,肿胀着,凝视她,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深邃或空濛,但眼缝里泄出来的柔光,却隔着屏幕都将温暖和柔情传递了过来。
渐渐的,她哭声止了些,只低低地抽泣着,而他,微微挪动着他的头,将他的唇凑到了她停在屏幕上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