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听见孩子的声音,麻木的脸上才出现一丝生气,茫然的眼神也有了些些聚光点,慢慢朝男孩看过去,却也只是看着男孩在奶奶手里挣扎,看着看着,无神的眼睛里便渐渐聚起了水雾。
女子自己的妈更是哭得眼泪鼻涕乱流,一手护着女儿,一手扯着自己的衣服给女儿遮羞。而这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始终只是看热闹,不时还有人唾骂年轻女子,却是无一人施舍女子一根纱。
涂恒沙终忍不住冲上去,挡在年轻女子身前,虽然她身形瘦小,但以身而蔽,能遮住多少是多少,并道,“大娘,这样可不好!”
她叫的是女子的婆婆,赵家女人。
自这女人教训自己儿媳妇以来,还没人出来说过半个不字,一听这话,她便炸了,“怎么不好了?你又是谁啊?这破鞋还找来帮手了啊?”
“大娘,不管怎么着还是得让人先把衣服穿上!”涂恒沙道。
女人瞬间就怒了,“还果真是不要脸的X货找来的帮手啊!我教训X货还要你管闲事?她都不要脸了,不知脱给多少男人看过了,还要穿什么衣服!”
小男孩被奶奶这么一吼,连哭都忘了,满脸泪水直打嗝。
涂恒沙早就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个瘦削的男人,面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时不时咳嗽,眼里全是阴郁。她猜这是女子的丈夫!“大娘,她不要脸是她的事,可您家里不是还要脸吗?就这么着,不是丢您家的人?”
“丢什么我家的人?我不承认这不要脸的东西是我家的人!我家没有这样的X种!”说着,又啐了一口。
在一旁一直冷着脸的男人终于开了口,“把人扔进去!咳咳……”
“这种女人你还……”
“扔进去!关起来!还嫌脸没丢够?咳咳……”男人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喘息不止。
赵家女人一时便慌了,松了孙子,去给儿子抚背顺气,见男子喘得厉害,眼泪也一把一把地掉,“好好好,听你的,你别急!别急行吗?”
那边,小男孩已经拿着衣服跑到了妈妈身边,笨拙地要给妈妈穿衣服,女子的妈妈接过来,一边流泪,一边帮女儿穿,一件睡裙,总算遮住了身体。
男孩却突然问,“妈妈,为什么要脱给男人看?”
第77章
男孩却突然问,“妈妈,为什么要脱给男人看?”
女子怔住,蓄在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坠下来。
女子妈妈却哭着道,“阿宝不能这样问妈妈!不能啊!”
“行了!都给我进去!丢人现眼!”赵家女人一手把男孩拉开,拽起女子往屋里拖。
“阿云!阿云!”女子妈妈抱着女儿不松手。
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女人,七手八脚,将这母女俩拉开,叫阿云的女子倒是不挣也不犟,就这么麻木地如一具尸体,任由她们将她抬进了屋里。
房门砰地关上。
没了热闹看,村民便只剩一堆闲言闲语,不外乎说阿云不要脸,离不得男人,没个男人近身就发浪,更有甚者,还有男人幸灾乐祸,嘲笑赵家男人的没用,有鼻子有眼地说哪天某地,阿云拦着他勾着他摸她的胸……
阿云妈妈气急,操着扁担就打了上去,骂他胡说八道断子绝孙。
男人边跑边笑,“你家阿云犯贱还不让人说阿!”
众人也不过嘻嘻哈哈一笑,便都散了,剩下阿云妈妈扔了扁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
暑月的太阳热辣辣地烤着大地,地面烫得打个鸡蛋能滋滋作响。
涂恒沙上前叫了声婶子,扶她起来到阴凉处,把自己没开瓶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女人哭了一上午,骂了一上午,也求了一上午,着实是又累又渴,拿着水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又开始抹眼泪。
“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涂恒沙试着问。
女人大概也是憋了太久无人分忧,这一上午又闹到情绪崩溃的边缘,涂恒沙一问,也就哭着说了,“人人都说我闺女是坏女人,谁又知道她的苦啊!没错,她是不好,做错了事,可我这当娘的,不是外人,总是心疼她的……”
原来,阿云娘家姓葛,嫁于赵家男人亦即赵俊时,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毕竟两人自己处的对象,彼此情投意合才结的婚,虽然日子不富裕,但两人务实勤快,公婆也好相处,小日子也算和和美美。
阿云公公和赵俊都在矿上做工,跟村里许多的男人一样,那时候大伙儿都只将这个作为谋生的好差使,就在矿上,不用外出打工怎么不好呢?直到几年前,村子里开始有人查出病来,那时候,阿云已经怀上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