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韩甫政严厉地打断了少年的话,冷声道,“日日见你心神不定,原来是被一个小尼姑勾去了魂。你不在寮房里安心读书,跑这厮混来了!你说,你明年还要不要参见乡试了!”
什么心神不宁?什么厮混?
少年越听越觉得委屈,腹诽着亲爹的不通事理,但表面上又不能顶撞,真是有苦说不出。
“爹,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韩甫政是越想越气:“道主想见你一面都难,怎么?你见尼姑的时间就很充裕吗?”
道主想见他一面,三番四次的派人去请。结果下人回话说他根本不在寮房,平日也经常不见踪影。
韩甫政便亲自找出来。天燥热,怒火一点就着。
商昭了解清楚眼前情况,眼见少年和亲爹要吵起来,她着急的解释说:“施主,我和椽哥哥只是……”
“你听听,都叫哥哥了!”他摇头晃脑,拉长调子:“无量天尊,都说淫尼淫尼,果然不错!椽儿,你速速随爹走,日后切莫再见她。”
“爹,你究竟再说什么!”少年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无法理解这么荒唐的话。
“你你你……赶紧滚,日后再让老夫看见你纠缠我儿。”韩甫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脚就踢翻了杏框,“老夫就叫人打断你的腿,赶紧滚!”
商昭傻了眼,僵住了腿。
现在何止不能滚,连挪都挪不动道了。
她咬着下唇,害怕的望了眼摔倒杏框和韩椽。
“爹。”眼见情绪失控,少年上前就拉住了韩甫政。
商昭从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神色也很受伤。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滴,手也不由自主在腹部搅动着。
她古灵精怪是真,可终究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面对这般羞辱的情况,女孩也是平生第一次遇见。以前拐弯抹角的对抗大娘,那本来也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被人逼到墙角就没辙了。
虽然不太懂那话里的意思,但她也知道肯定不好听。
“爹,儿子跟您回去就是了。您别生气了。”韩椽是孝顺出了名的,因此绝不会违逆父亲的心意。
“你答应老夫,日后不再见她?”
“爹。”韩椽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得,怎么会提出这般没缘由的要求。
韩甫政气的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说,答应不答应。”
少年别无他法:“答应,儿子答应。”
闹剧这才缓解,少年就扯着暴怒的父亲离开。临走前,他愧疚的忘了眼池塘边的女孩,终是一言不发。
两人离开后,商昭无力地蹲了下来,将小脑袋埋在了膝盖里。
半天,才传来啜泣的声音。
“呜……呜……师傅……”
没人安慰她,女孩独自哭了很久。
杏子趟在她腿边,早已被摔碎一地。
眼见日头渐沉,女孩还没回来,惠行出去寻她。果真在池塘边上看见了她,以及那摔碎的一地杏子。
惠行惊讶道:“昭儿,这怎么了?”
“师姐……”女孩眼睛通红,万分委屈的扑入惠行怀里,一个劲的只是哭,抽搐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告诉师姐,是谁欺负你了?”
“呜,嗯……师姐,昭儿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人不喜欢我?”鼻子都哭红了,女孩说话也有些不稳。
惠行抱着奔溃的女孩,许久的沉默。
“……昭儿很伤心吗?”
“嗯。”
“可昭儿还记得佛曾说:大悲无泪?”惠行明显是在“骗”她,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当你很痛苦时,反倒不能流泪。”
“真的吗?”
“嗯。”
闻言,女孩这才抹掉的泪水:“既然是佛祖说的,那昭儿听就是。”
“告诉师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指了指杏框说:“杏子摔坏了,我难过。”
“就这样?”惠行有些狐疑,转念一想杏子对女孩的重要性,似乎也觉得合理。
“不骗师姐。”
“吓坏师姐了,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面对女孩毫无破绽的掩饰,惠行转眼就忽略了女孩说的没人喜欢她的话。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惠行去捡杏子:“摔碎了太可惜,拿回去洗干净了可以晒成杏干。这里让师姐收拾,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