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说,“哪又如何?”
商昭的手紧紧地攀着车壁,始终不愿进去,“掌印,今晚我就要侍寝吗?”
“陛下昨天就醒了,今晚说不定会过去。”他答道。
第一次,颜孝若从她的眼里看见害怕。她恳求道,“陛下能不过来吗?掌印大人可不可以帮帮我? “
“臣无能。”话音刚罢,他将她的手掰开,抬手垂下了帘子。
他转身走到后面的銮驾上,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上车架,吩咐道,“走吧,入宫。”
“启程了。”
车内,商昭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生无可恋!
宫里小规模的热闹着,阖宫里的侍女们前来接驾。銮驾将商昭放在华阳宫外,仪鸾司就退了下去。非岚扶着商昭入殿,宫殿里跪着四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殿中央的铜炉鼎里木炭烧的正旺,但依旧冷情。
看见商昭进来,几人叩头行礼,“奴婢,奴才见过宁妃娘娘。”
“起来吧。”商昭坐在绣床上,霞帔的金链滴在眼前摇晃,“你们都出去。”
“是,宁妃娘娘。”
众人退了个干净。商昭问非岚,“掌印呢?”
“半道上就分开了。”非岚答道。
“嗯……好重。”商昭摸着脑袋上的九翟凤冠,觉得脖子都直不起来了,“非岚,把我把它弄下来。”
“嗯,来了。”见不得自家小姐受苦,非岚上前就动手。这时,殿门外几个小宫女走了进来,皆是清一色的浅梅色棉衣褙子,发梳双挂髻,脚踩高弓绣花鞋。接着,一个穿着精细的中年女子出现其后,那女人穿着一身淡紫色团领窄袖褙子,饰花女官乌纱帽,帽额缀团珠,带垂珠耳饰,脚踩金花弓样鞋。
女官打扮的紫衣妇人双手交扣放在腰间,恭敬的屈膝向商昭请安,“尚仪局彤史崔英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崔彤史请起。”
“谢娘娘。”
“崔彤史前来不知有何事?”商昭还没有来得及摘掉凤冠。她从侍女手里接过一本书,一支红色的笔,走到商昭身侧道:“臣婢奉皇后之命而来,记录宁妃娘娘的生辰,习性和月事情况。”
然后,两人就开始一问一答。
“娘娘的生辰?”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之日。”
“娘娘的习性呢,比如说对什么犯忌讳,不喜欢闻什么香,不喜欢吃什么菜?”
“我不吃荤腥。”
“娘娘的月事如何?”
“二十多天前刚来过。”对于这些私密的问题,商昭也如实禀报。
“二十多天?”崔彤史心里一琢磨,“那近几日就是好日子了,娘娘侍寝后怀龙种的几率也高些。”
“咳咳……”非岚一阵轻咳,脸红了。
商昭愣愣的点头。
又问了几个问题,崔彤史将侍寝的礼仪和忌讳嘱咐一番,便领着宫女们却步而去了。见人走后,商昭三两下就将凤冠给取了下来,她松口气,“非岚……”
“怎么了,小姐?”
“刚刚崔彤史说的那些东西我都听不大懂,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于男女闺房之事,商昭的了解基本为零。
“我也不懂……”说着不懂,非岚的脸却红的能滴血,她犹豫几番,从袖子里郑重的掏出一本小书来,“小姐,这个……是二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非岚羞红了脸,商昭疑惑地翻开了书。
夜里,宫中已经巧裁幡胜,画彩描金。今夜是除夕,在爆竹声里,宫廷沉入了难得的喜气,来冲淡年前的晦气。皇后在中宫里祈福守岁,六宫的诸位妃嫔则孤单的身处禁宫,储秀宫里数百名秀女在寒天夜雪里苦念家乡。
华阳宫外的御道上,颜孝若在细密的雪沙里走来。钟隐帮他撑了油伞,自己的身子露在外面。经过的侍女奴才都垂首停在宫墙边上,等他经过才敢迈步。
“干爹,要儿子去唤轿撵吗?这雪越下越大了。”照这速度什么时候能走到坤宁宫去,皇后怕是得等急了。
“不用了。”眼前的宫殿灯火暗暗,可怜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泻而出,“ 前面到哪了?”
“华阳宫,宁妃的地。”
“原来是她。”走近,他抬眸望了眼“华阳宫”三个古旧雕书的字。
“干爹?”
“陛下是否已经摆驾华阳宫?”
“尚未。”
“你去趟乾清宫,吩咐寿满堂摆驾坤宁宫。今夜是除夕,依照旧例陛下该在皇后宫里。”他轻而易举的决定了皇帝的出行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