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舔了舔后槽牙,一脸牙酸的表情道:“完了,被惦记上了。”
旻南:“子昀姑娘你最近要不要躲一躲?要是宋老大真的要找你麻烦那怎么办?”
“凉拌呗。”
“啊?”旻南不明所以的看着墨海走远,“子昀姑娘你等等,之前你说的那个望远镜什么的可以再说得详细一点吗,子昀姑娘……”
旸乜城内,烟尘消散后,被炸了个猝不及防的蛮子这才回过神来。
白先生抖落掉黑袍上的泥土和碎屑,冷冷的注视着脚边的残肢,眼中的嫌恶稍纵即逝。
“白先生,你没事吧?”
面对达兰的关怀,白先生唇边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自是无碍,谢达兰勇士关心。”
达兰:“没事便好,你若是死了,谁给我们传递消息呢?”
所谓关怀也只不过是建立在利益至上的虚假之物,白先生早就明白,这个世界再没有人会满怀真诚的关心他,人们披着一张皮,说着人话,可骨子里兽性难消,自私自利,且贪婪成性。
他道:“我若是死了,单凭达兰勇士的勇猛之躯,不也可以踏平邑州?”
达兰笑了笑,道:“这可不行,没有白先生,我们也不会知道那君清裴手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威力如此巨大,也不枉费我们给整个旸乜动动根基了,只不过……”他的目光扫过被炸出一个凹陷的铁板,目光幽深。
达兰话音一转时,白先生心中便知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东西甚好,大朝怎能一家独占?”
若说普天之下哪国人伪装得最像人,白先生要给大朝投一票,可若说哪国更接近原始动物,他又会把票投给塞北蛮人。
白先生:“从设计上来讲大朝的这玩意儿还是有很多掣肘,等到他们技术成熟,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为勇士拿来的。”
把窃说成拿,巧妙的掩盖了他偷盗者的事实,语气同“我们去散散步”一般悠然自得。达兰不置可否,只道:“白先生真是手眼通天,那敌军驻扎地的消息,不也可以‘拿’来?”
白先生推拒道:“不可,那君清裴才清洗过军中,我已经折损数十名间子,剩下的,可不能再落他手里。”
“剩下的,还有多少?”达兰望着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时也摸不清剩的是多还是少,他虽做事狂傲,可始终心细,他对眼前人不过利用,眼前人又何尝不是?互相把对方底牌摸得太清也不是好事,于是颔首,“是我多嘴了,白先生就当没听见吧。”
“无碍,人与人交谈难免会产生碰撞。”白先生说罢,忽然心生一计,而骨子里热爱杀戮和鲜血的蛮子定不会拒绝。
一个月前才染上血腥气的旸乜城即将再添一笔。
翌日,城中心地,蛮人建造了一个铁栅栏,里面关着数百名妇孺,年轻女子衣不蔽体,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们的子女,面上悲戚,五官仿佛是由绝望与怨恨组成,整张脸都扭曲到了极点。
一女子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道:“你们不是人!是畜生!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吵什么吵,闭嘴。”蛮子一箭射中她的肩膀,那女子立时摔倒在地,怀中小儿见到娘亲流血不止,哇哇大哭起来。
“吵闹、喧哗、脏污、这才该是世界该有的样子啊。在我们塞北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纯白,真刺眼,”达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穹,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儿真该出来见见。”
“瀚力小勇士日后会明白这些的。”今日,白先生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蓝长袍,面上依旧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精致银色面具,他扫了一眼栅栏中哭天抢地的绝望人们,不咸不淡的说,“达兰勇士,该你了。”
达兰闻言清了清嗓,深吸一口气,忽然张口,其声如狮吼,瞬间传到数里之外:“君清裴,我知道你们就在不远处,你若是要做躲在暗处的懦夫,就不要怪我杀死这些女人和小孩儿,他们皆因你而死!”
连夜将营地迁到山中的君清裴大军自然是听见了这如雷贯耳的声音,杨志瞪着眼睛满脸惊愕:“我勒个去,这个达兰是什么人呐。”
“这是北蛮结合了草原部落的千里传声术练就的功夫,叫做气吼功。是通过吸入肺腑再随着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来扩大声音。”顾长英神色平静的说,“但是这功夫极难练成,声音的大小跟那口气的多寡有关。有的蛮子一口气只能传声十字,而有的,比如达兰,能说更多。我离开北蛮时他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