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你看,在那儿呢,不像傻儿子,像被抛弃的小姑娘,哈哈哈。”顾长英说完,君清裴以及听见这话的将士们均哄笑一团。唯有墨海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疼的对着额前几缕发吹气。
君家大军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行进。
墨海原以为君清裴会把她带到殿前,说一通疑似敌国奸细混进国界要求处死之类的话,可君清裴只是吩咐了手下将她暂且押回侯府,还给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随后被收押在侯府审讯室里,粗茶淡饭的伺候着。墨海在审讯室里转了一圈,只在中间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她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刑具,不知是没有,还是被君清裴藏在其他地方。
君清裴傍晚时分回府,见到墨海的刹那,被墨海的模样小小的惊吓了一把。他怀疑自己军队里混进奸细,把那个小乞丐疙瘩给偷梁换柱了。
这、这还真是个黄花闺女呢!?
以至于在审讯时,君清裴的神情都有点不大自在。
审一个不知底细的边陲小镇少年比审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简单多了。
尤其是这小姑娘的眉眼跟他那因体弱而早早离世的妻子有六分相似,审讯难度更是提升了一个大跨度。
屋外漏进的天光不足以照明这间审讯室,于是君清裴命人点了两盏烛火。跃动的火苗不偏不倚的溜进墨海眼底,那双桃花眼本就生得黑白分明异常好看,面容虽稚拙,眼尾却如山间沟壑,狭长一笔,蜿蜒流长,此刻火光一跳,眼底便分明的起了大火,只叫君清裴抖生出身在火场的灼热感。
有这种目光的人,倘若真是他国派入中原的奸细,未免太可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贴着墙角站的下人快被审讯室内这诡异的沉默骇得腿软。
以往他家主子不是没审过人,可这么静悄悄的,还是头一遭。整个房间内仿佛横亘着巨大而神秘的无尽长渊,他不过堪堪站在豁口,都会被那股深渊吸力给拽下去。
终于,墨海开口了,“看够了吗。”
君清裴垂眼,往椅背一靠,气势却分毫不泄,清清朗朗的眼眸复又对上另一双怡然不惧的双眸。“你从何处来,目的是什么?”不必要的问题君清裴不会问,他向来直击要害。
长久的对视使得眼睛酸涩,墨海短暂的眨了两下眼,才说:“来的地方说了吓死你,目的不告诉你。”
君清裴:“……”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眉梢挑得老高,“小姑娘,我呢其实很好说话,只要你把你出现在昭闻驿的目的说出来,我们或许还可以交个朋友。”
君清裴尽量用一种柔轻和的语气审问,这与他以往的作风大相径庭,烛火为他刀削斧凿的眉眼蒙上一层朦胧的黯光,浮现出一种似有若无的温柔之色,若是邑州城哪个姑娘瞧见了,定会捂着双颊嗫嚅着将什么都交代了,谁知墨海却把白眼都翻到发际线去了,“谁要跟你做朋友啊大叔,你这模样也就能骗骗其他近视眼的姑娘,我、视力5.2!”
君清裴双手死死的绞在一起,面上依旧镇定:“小姑娘,我认为你不会想吃苦头的。”
“还用你说,谁想吃苦头谁弱智。”哪个00后不是蜜糖罐子里出生的?即便墨海不是,她也拥有过几年蜜糖一般的生活。
君清裴一下子没接上话,墨海料他多半是不知道“弱智”这个词的意思,甚至连5.2、近视眼也不知道,不免悲戚道:“古代人真是可怜。”
那么多有趣的词汇都不知道,她还适时的发散了一下自己的同情心,——多么虚情假意。
君清裴的脸色瞬间转黑,吩咐一旁瑟瑟发抖的下人取来一个白玉药瓶。
“北蛮人气拔盖世、身体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草原游牧懂得兽语、擅长御兽和制作各种精巧武器。而西域人,毒|药与暗杀术,同为天下一绝。我手上这瓶,你猜猜会有什么功效?”
墨海不答反问:“北蛮擅肉搏,游牧擅御兽,西域擅制药,你们中原人呢?”
君清裴捏着白玉药瓶的手背青筋暴起两三条,偏偏墨海不自知,张着一张嘴就敢胡天胡地。
墨·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海:“这么听起来,大将军,你守护的这个地方,全是废物呢。”
君清裴二话不说,拧开瓶盖,倒了一粒出来。
墨海捻起药丸,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