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往太隐蔽,周围观客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谁忽然跪倒了,还有人看了一眼,想伸手去扶——却被孙破用鞘拍开了。
孙破:“别动!”
孙破妄为惯了,这句话也没有压低声音。所幸他们离戏台子还不算太近,戏还在继续唱着。
“……奴便出了那柳州府……”
他虽然年轻,却到底做了许多年将军,发号施令,自与旁人不同。周围人,除了甘怡,都被他这句话镇住了。就连跪在地上那个,也把脸埋住了。
甘怡神色冷淡,用剑鞘将那人一戳,低声喝问:“你是谁?有何目的?!”
孙破听了,心头一跳,知道这又是那个冷漠无匹的甘怡,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去找她。甘怡没留意他,正步步紧逼,将鞘的一端怼在那人胸膛上,把他整个人撬起来,怼得向后一仰,又被钉在地上:“谁派你来的?!”
那人僵硬地笑了笑,牙关正要咬合,就被另一只剑鞘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嘴里。
“甘将军可能只知道战场上的计较。这种人,多半是死士,后牙里藏着□□呢,一咬就自尽了。”孙破趁机笑眯眯地凑到甘怡耳边,“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他们还可能有同——小心!”
不用他提醒,甘怡已经骤然回身一抢。这次剑出鞘了,只出了三寸,孙破看见的也只是短促的寒光,四溅了一点血色。
一眨眼功夫,她用那三寸刃又杀了一个人。她欺身太近,动作太快,对方连匕首都还没招呼到她身上,只觉脖子一凉一暖,身体已经无力地倒下了。
这一切无声无息,只是血飞溅了出来。不知溅到谁的脸上,那人一摸,一怔,叫道:“血?!”
恰好还是个高嗓门。周围人往这边一看,就看见一具尸体。
这次甘怡再如何低调,观客们再投入,也瞒不住了。有人惊呼一声:“杀人了——!”只听全场一静,便哄哄闹闹嘈杂起来,开始还有人不信,“哪儿啊”、“谁啊”、“怎么可能”的乱成一片,然后忽然就开始人推着人地往外跑。还有相互寻找的,拖儿带女的……全被冲散了。戏台上又断断续续唱了几句,大多的戏子们却也受不住了,一边往下扯冠扯鞋一边轻装简从地往台下跳。
甘怡和孙破虽然是被逃离的中心,可有人急昏了头,前面又有戏台子挡着,因此也被人推来搡去的。孙破把第一个杀手一拨,在他颈椎上一跺,了结了他。又顺便往甘怡这边一歪,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你看这些人,像不像被炮炸了尾巴毛的鹌鹑?”
“……”甘怡没理他。
这是刺杀。她不知道目标是她还是孙破,也不知是因何认出了他们。她只隐约有些猜想,会不会是在施德关的时候被人认出了佩剑……但无暇想太多,她已经认出了一批不怀好意的人,正趁乱往这边挤。
她索性把剑一抽,正面迎了上去。孙破讨了个没趣,也迎向一波人。他们两个武艺相当,如入无人之境,将普通人一饶,对着意图不轨的人一剑下去,差不多就是一条人命。现场的人还没跑完,他们已经把杀手收拾的差不多了。
甘怡留了个活口,此时正揪着对方的衣服擦剑,忽然瞥见孙破转身向远处去了。她本就不放心孙破,见此心一沉,举步就要追。
谁知那个原本一动不动的活口趁她转身,忽然亮出了手里的短刀,冲着她后心就扎了进去。甘怡吃痛,没等对方扎实,下意识一拧身,别掉短刀,顺手把这人刺了个透心凉。
干脆麻利地杀完这个预留的活口,甘怡的理智才飞回来,不由得就陷入了沉思:“……”
接着她看了一眼孙破,见他只是还没结束,无意离去,便也不追了,直接叫住孙破:“留个活口!”
孙破手一抖,不知有意无意,正好把最后一个也杀了。
甘怡:“……”
甘怡只好蹲下身摸尸体。结果孙破又跑了过来,面对她站着,却不说话,也不一起蹲下,只是一双腿几乎贴住了她腰侧。
甘怡抬头瞥了他一眼,无声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孙破弯下腰,附在她耳旁笑道:“将军好腰,若不介意别人看尽——”
甘怡原本都忘了这茬,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要把刚刚被那人割开的衣服压一下。谁知一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几乎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