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出门与下人出门,果然是不同的。
梁清得出门,不论是练个听力,还是别的,她都是得出门的。
只是如今看来,若是叫曾管事或者绿娥知晓了,她怕是不可能像个普通人一般出去的。
当初在武绍城当街遇上人贩,她也不是不怕,只是想到以后总是要一人生活,迟早都是要迈出这一步,早一些晚一些都是一样的。
纪宁因着刺客之事,越发的忙碌起来,倒是没空管她。
梁清浩浩荡荡又出了两回门,记下了许多小玩意的名字,隔个几日便叫绿娥出去买。
当梁清一早换好衣衫,盘好发髻开口叫声“绿娥”,绿娥都能反射性问“夫人,今日又想买些什么”时,梁清知道时机成熟了。
带着绿娥光明正大地去了秦婆子那,以“老是以小事烦劳她,心里过意不去”为理由向秦婆子讨了下人出去的牌子。
秦婆子原是不愿意给,梁清只是说“您若是,怕担了责任,大可禀了曾管事”,秦婆子这才给了。
待风平浪静过了几日,曾管事也不曾来说些什么后,梁清又叫绿娥出去几回,之后终是找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乔装打扮带了牌子往厨后去了。
将军府后院人虽不多,但是到底家大业大的,守门的婆子哪儿能各个都认识,梁清塞了几个铜板给她,那婆子便放她出了门。
一出门,梁清直接便奔着西市去了。
这回,除了偶尔几个路人的目光会扫向她,梁清已然淹没在普通的来往行人之中。
其中原因,有她身后没了护卫跟随,也有她乔装的功效。
摸了摸自个的脸,梁清笑了笑。
要将自个儿变美,没点技术可能还有点难,若想将自个儿往丑里画,那便容易多了。
一白遮百丑,脸往黄里抹就行了,眼眶黄色再加深些显得气色差一些,眉毛么要稀疏,头发盘个显老一些的,嘴巴来个简单的地包天,再穿上一身显黑的蓝色衣裙,完美!
既不显得特别刻意,又确确实实叫她丑了好几个度。
梁清去了书斋,结结巴巴问了一圈,得知并无关于星象的书籍,转头便找了家最热闹的茶馆进去了,一坐便是一下午。
这茶馆热闹,上头还有个说书的,拼桌的人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其中也有见她一妇人坐着有些个奇怪,上来搭两句话的,也有一句话也不说,吃完便走了的。
说实话,这才是普通人的日子。
外头其实也并不危险。
直到日头倾斜,梁清这才付了茶钱起身回府。
第一回单独出门,一切顺利。
而有了一回,便有了第二回,第三回。
梁清各大茶馆都去坐了一回,将整个西市走了一圈,最后在西市的一条弄堂里扎了根。
左西街的弄堂里每隔三日,便会有个小的集市,附近的小贩都会过来,梁清找个面善些的妇人,往边上一站,不过多久,对方必定会上来搭话。
梁清自我介绍多说上几回,便已然顺口了:“小妇人家就住在附近,夫家嫌弃我说话不利索,家中没人喜欢我,不得已,这才来外头想与旁人多说说话,练练嘴皮子,好歹能叫夫君不至于休了我。”
那些小贩,原也是附近各处的住户,梁清顺道还将这迦南城哪儿的住处安宁一些都打探好了。
只是一个女人频频在西市出现,不是上茶楼,便是与旁人聊天,这般有规律可循,总容易被有心人惦记上。
梁清被人撞的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栽在地上,而撞她的那人却是飞快的跑了。
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
梁清往腰上一摸,过真,钱袋子已然不见了。
“站住!”
“小偷!”
梁清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只是一点钱也便算了,她也没把全部家当带出来,可她的腰牌也一道放在里头了。
这腰牌就像将军府后门钥匙,她把别人家钥匙丢了,这可怎么办!?
追不上也得努力努力,指不定哪儿便出来个好心人帮她。
其实梁清叫的这般大声,路人哪儿能听不到呢,只是不管何时,人心都是一样的,明哲保身,听到的人许多,却鲜有人愿意站出来的。
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远,梁清只能停下来喊道:“钱都给你,袋子还我!”
感谢这些日子以来与她说话的人,好歹这么急的时候,她还能把话给说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