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容遥反应敏捷,一把拉起莺七,悬空提在悬崖之上,冷声喝道:“别过来!”
伏羲崖高达万丈,崖顶气候与山脚下截然不同,山腰之下郁郁葱葱,生满了参天树木,山腰之上却寸草不生,唯有荒芜的黄沙。
崖顶马毛猬磔,狂风恣肆怒号,莺七被悬在高空之上,左摇右摆,只觉得水容遥似乎是漫不在意地提着自己,生怕她一个松手,自己不免小命难保,忍不住叫道:“水……水姑娘,你先放我下来,有事好商量。”
霄衡面沉如水,一字一字地道:“水容遥,你要是敢松手,我叫你水家从此江湖除名,你如果不信,尽管试试。”
水容遥凄然一笑,脸色苍白如雪,道:“是么?”
莺七只觉从她手上传过来的力道又轻了几分,大骇之下,颤声道:“师……师叔,你别害我啦,闭嘴行不行?你,你别刺激水姑娘。”
霄衡欲言又止,看了看她,沉着脸一言不发。
杨篁朗声道:“水姑娘,在下是这位姑娘的师兄,不知我师妹因何得罪了你,你先把她放下来,我代她向你赔罪,无论姑娘你开出什么条件,在下都答允,你意下如何?”
水容遥怔了一怔,凝视了他一会儿,回首时眼角微微上挑,带了些许冷嘲的味道:“你桃花运居然如此之好,你这师兄恁般清贵的人物,居然也对你在意得很。”
莺七心里一个哆嗦,摇头道:“他……他只是我的师兄。水姑娘,你要松手就松手吧!”
水容遥怔了一瞬,掩不住讶异之色:“你要我松手?”
莺七点头道:“不过松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师兄,你回去之后,记得跟师尊说,让他别难过,其实我一直把他当爹爹看待。对了,你别忘了每天都给小狴买一只烧鸡吃,或者野猪腿也成,它最爱吃这两样。
你给我雕刻的那只小木马,承沅喜欢得很,问我要了好几次,我都没给他,这回给他了罢。嗯,我在太华山上的物事不多,你看师弟妹们喜欢什么,就让他们自己拿,大家分一分。”
杨篁沉默了片刻,蓦地摇了摇头,道:“师妹,我不能答应。”
莺七吃惊地睁大眼睛,道:“为什么?你,你不肯帮我这点忙么?”
杨篁缓缓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忙,而是我绝不会让你死。”蓦一扬眉,神色端肃:“水姑娘,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师妹,将来也……也多半是……是嫁给我太华山的男弟子,与这位衡兄并无关系,还望姑娘你明鉴此事。”
水容遥秀眉微蹙:“太华山的男弟子?”
莺七更奇:“师兄,我什么时候要嫁人了?”
杨篁脸一红,深深地凝视着她,唇边荡开一丝温柔的微笑,仿佛一潭湖水里被扔进了一颗小石子,那笑意涟漪般扩散开来,轻声道:“等你长大了,自然要嫁人。”
莺七脸上腾地飞红,不由自主地望了霄衡一眼,心乱如麻。
杨篁柔声道:“有些事我从前不对你说,将来慢慢告诉你听。”
水容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莺七,好半天才弄懂了杨篁在说什么,迟疑道:“哦,原来是这样。”
莺七白了她一眼:“不错,我跟你说过啦,我师叔怎会看得上我?师叔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可你偏偏不信。”向霄衡笑道:“是吧,师叔?”
霄衡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见她问了两遍,方才慢慢点了点头。
水容遥见他点头认可,更是释然,笑盈盈道:“这可对不住了,妹子,委屈你啦。”
她得知莺七和霄衡彼此并无情意,满心欢喜,喜气洋洋地将她放下来,纤手轻舒,一口气解开了她周身被封的经脉。
莺七站在崖顶,她全身不能动弹这许久,只觉手足都麻木了,颤了一颤,方才站稳,抱怨道:“水姑娘,你可不明不白地害苦我了。”
水容遥心下愧疚,歉然道:“好妹子,对不住,姐姐给你赔不是啦。”向她一揖到地,笑道:“抱歉,抱歉。”
莺七见到她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喜色,笑色盈眸,这反差过于剧烈,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口中道:“哎,姐姐你别这样,我可受不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