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着问:“意清曾跟我提过,有一猎户之女在兹兰山中救了他,好像是叫瑟瑟……”
靡初哽咽着说:“就是她,我亲眼见着她趁意清不注意借着量身的由头往他怀里钻,意清也知道不妥当赶忙把她推开了,可我一说她几句,他就嫌我小题大做,毁人家姑娘名节,现如今,他是将那姑娘看得比我还重了吗?”
我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喂她喝了,待她心境稍微平复了一些,才说:“意清自小便心软,见不得女孩掉眼泪。可你放心,他知道分寸,不会在父母大孝时有什么越距行为的。你先回家去,正是年节当下,英王身边又只有你一个晚辈,许多事情得靠你来张罗。将眼泪擦干了,别让他老人家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
靡初的脸色恢复了些神采,不似刚进来时那么灰暗,只将信将疑地仰头看我:“真得吗?孝钰姐姐真的有办法?”
我失笑道:“你还小,没经过风浪,这算什么大事,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几天意清的身边肯定清清爽爽,再没什么娇娆佳人。”
靡初清秀白净的面庞上浮掠出一抹极淡的温甜笑意,似是雨后初霁,从我怀里起身,拂了拂身,道:“那我就不哭了,其实这么想着,意清跟那姑娘之间也不像有什么,姐姐说得对,家中还有许多琐事,那我先回去了。”
我为她的乍喜乍悲而觉得好笑,但又转念一想,闺阁中无忧无虑的女孩不都是这样吗?心思浅薄单纯得很,从未有什么愁心事能搁在心底长久的。便也释然了,让孟姑仔细着送靡初出去,一定要看着她上了车辇再回来。
窗外大雪依旧纷飞,我靠在轩窗下的绣榻上想了一会儿,冲嬿好道:“你去看看点心好了没,若是好了直接装进食盒里,我想亲自去一趟太极殿。”
---雪天湿露重,不便乘坐轿辇,我便领着嬿好和一众宫女抄了上林苑小径,踏着白雪石路慢慢地往太极殿走。这雪下了大半日,狂风大作,席卷着雪与枯枝落叶一同吹过来,烙生生地打在身上。
好不容易走到了太极殿,却见魏春秋站在檐下,并未在里面侍奉。便心里猜度可能萧衍在殿内召朝臣议事,不免将脚步放得慢了些。
魏春秋一抬眼看见了我,忙迎身上前拘礼,笑道:“娘娘这个时辰来了,陛下还在里头跟姜少卿商量春祭的事宜,让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我笑着颔首:“有劳阿翁了。”
第85章
站在太极殿外等的辰光,
我见殿前立岗的一个禁卫总把视线往这边瞟,心下奇怪,一侧身见嬿好也是一副痴神呆愣的模样,微低了头,视线游移着便过了去。
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禁卫,他穿着黑色甲胄,戴着铜盔,可依稀能看出清俊干净的面容。我冲嬿好低声道:“他就是周延平?”
嬿好慌忙将视线收回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还想再逗逗她,却见魏春秋已拿着拂节走出来,躬身道:“娘娘快些进去吧。”
太极殿前的青石板光滑可鉴,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绒,踩在上面不自觉便要打滑。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去,见姜子商正站在殿前,见我进来,面容上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便掩盖了过去,抬袖行礼。
心想,紫苏出了那样的事,他见我自然是不自在的,便也没多想,只如往常一样道:“少卿不必多礼。”
我径直向萧衍走去,靠近他身侧时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忙敛袖弯身行礼,但这礼行到一半就被他握住了手,“好了,你也不必多礼了。”他揉搓着我的手,微微蹙眉:“怎么这样凉,雪天路滑,是走过来的吧。”
我冲他微笑,却听姜子商在背后拖长了语调,飞扬调侃道:“陛下只注意到娘娘手凉,臣却闻着好香啊。”他瞟向嬿好手中的食盒,笑意正浓。
萧衍俊秀的面容上也绽开浓郁的笑意,歪头看姜子商,朗声道:“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他言语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亲近,是连与自己的兄弟相处时都没有的。是呀,他与姜子商自少时交好,两人是表兄弟,又没有利益冲突,而姜子商又是那等活泼仗义的性子,自然可以与过分沉静的萧衍玩在一处儿。
姜子商抬袖躬身,笑道:“是,臣这就告退,不在这儿碍陛下的眼了。”他走了几步又返身看嬿好,调笑道:“你这宫女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食盒放下赶紧跟着本官出来吧,要不还得劳烦陛下再费遍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