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宁看了有些难过,她想起了陆远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陆远还小,父母兄长就接连没了,偌大的宁国公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只除了她这个新嫁过来的陌生人。
那时候他睡觉的时候很不安稳,时常做噩梦,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父母兄长,看着可怜极了。
她见了他那幅模样就觉得十分心疼,再加上为了尽她长嫂的责任,她就总是过去陪他入睡,时间久了,他就渐渐习惯了她在身边,也不怎么做噩梦了,可是今天他又做噩梦了,像极了以前。
陆远还在低声的喃喃,顾初宁仔细去听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看见他这幅不安的模样,她就十分的疼惜,像是回到了他还小的时候。
顾初宁挣扎了片刻,还是抬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额头,轻声道:“阿远……妧妧在这儿。”
外面,本来要进来的程临停下了脚步,他的神色有些莫名,实在是屋子里的这幅画面太过温馨。
正是日光最浓烈的时候,顾初宁俯身去抚自家大人的额头,还低声说起话来,程临听的不甚清楚,但好像是听到了“妧妧”二字,他仔细寻思了片刻,也不知是哪个“妧”字。
日光透了一室,而正在光晕中的,则是陆远和顾初宁,几乎让人不能直视……
第49章
程临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出去, 然后站在了廊庑下。
程临半眯着眼,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日光浓烈的几乎要刺人眼, 他想起了方才看到的这幅画面。
程临跟在陆远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陆远与哪个女子如此靠近,他心里明白的很, 依照陆远的为人秉性, 现在这般已是实属难得了。
陆远这么些年来过的一直都是苦行僧般的生活,莫说小娘子了, 就是日常随侍的也都是小厮,直到顾初宁的出现……
程临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陆远没发现,但他这个一直随侍在陆远身边的人却早发现了陆远对顾初宁的不同寻常, 就算从前种种不必赘述, 单说这次陆远舍命相救……
这些年来,他看着便觉得陆远过的十分苦楚,如今能有一个人走进陆远的生活,他是很高兴的。
屋里面,顾初宁的手轻轻落下,然后道:“阿远, 好好睡吧。”
陆远觉得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似乎是回到了小时候, 偌大的宁国公府里,一个亲人都没有, 唯一的祖父也只当没有他这个人。
陆远在梦里走啊走的,走到了一个花园里,到处都是雾气昭昭的,也只有这些花还能瞧出来些颜色。
年幼的他蹲在地上抱紧了自己,父母兄长接连死去,他尚幼就已无人照看,留在这吃人的国公府里慢慢腐朽。
忽然间雾气散尽,走过来一个穿着水绿色绣碧绿烟柳长裙的姑娘,她眉目姣好,裙裾如同莲花般散开,蹲在地上对他说:“阿远,妧妧在这儿。”
陆远睡梦中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原本的那些不安忽然间全都不见了,花园里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开的娇艳欲滴。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在意了。
顾初宁看着陆远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开,面上的神情也变得祥和,一看着便是睡熟了的样子。
顾初宁见状就起身悄步往外走,她一撩帘子,廊庑下赫然站着个人,正是程临。
程临还在想方才的事,此时见顾初宁出来就道:“顾小姐,大人现在睡得好吗,”他说着皱了眉:“也不知是怎么了,大人时常不能安寝,就算是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从噩梦中惊醒。”
程临这一番话可是推心置腹,他心里已认定了陆远心悦顾初宁,只不过还没开窍,这不就想着帮一把自家大人,故而才对顾初宁如此说,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陆远确实时常做噩梦,难得睡个好觉。
顾初宁就叹了口气:“我方才进去的时候,表少爷睡得很不实,应当是似你说的那般做噩梦了,好在他不多时又安稳的睡过去了。”
顾初宁又往外走了几步,轻声问起了陆远的情况:“程大人,你也知道,这回都是表少爷救了我的命,我是无论如何也报答不起的,那天他从那么高的山坡跌落下来,又被石头磕伤了肩……不知道他这些天怎么样了。”
她秀眉微蹙,不说话就是一股子惹人怜的感觉,当真是千娇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