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他问。
“你是希望我说是呢,还是希望我说不是呢。”她答。
“告诉我真相!”他蹲下来,手指插进头发里,眼睛都跟着红了,头上的青筋露出来,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难过。
“真相是什么?”奚环蹲下来,“我也忘记了,可我啊,只记得你那时的承诺,我等啊等,高中的时候你说你要安心学习不谈恋爱,我不能跟你讲,你高考落榜受了打击,我不敢告诉你,你努力复读想要考一个大学我不想打扰你,我好不容易等到寒假终于见到你,可那个说高中不谈恋爱的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任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傻?那天我去篮球场找你,看到她抱着个暖水瓶守在你身边,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子,连车来了都躲不开,心痛的要死掉了,恨不得被车撞死算了。”
任冥很混乱,这大概是他二十年的人生里最为混乱的一天吧。
半晌,他声音颤抖的问:“是我对不起你,可这一切跟幼莹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奚环站了起来,或许任冥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吧,那天差点被掳走的不只有他的幼莹,还有奚环,可是奚环逃走了,幼莹却留了下来,或许天意如此吧。
她再没有解释什么,不是不想解释,大概是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再也不会相信她的话,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她没有去问那个幼莹最后被掳去了哪,中途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被找到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或许从一开始,对她而言,一切都没有意义。
奚环觉得她一定是有自虐的倾向,如果不是为什么在瓢泼大雨中未撑一把伞?
任冥与幼莹最终失望地离开,他们没有说起诉谁,也没有说告发谁,这样的沉默倒叫人觉得他们只是一对陌生人,等到他们走后天空下起了雨,奚环在雨中反思,当时不应该告诉他真相的,如果不告诉了真相现在她就不会这么后悔了吧,可是没用的,另一方面她又清楚地知道,即便不是现在,在不久的将来任冥也依然会得知那个真相。
如果没有说,如果不曾承认,如果那天不去制造惊喜,或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可是人生有很多意外,不缺惊喜,却没有如果。
从今以后那个会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那个男孩终于不再属于她,不会将她保护在身后,不会跟欺负她的人打架辱骂她的人争执,更不会知道她是否伤心,是否在哪里受了不能说的委屈,那个人,任冥他终于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见,认清楚这一点,奚环趴在石桌上突然大哭了起来,伴随着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彻底的消失不见。
‘她在哭啊。’
‘她为什么会哭啊。’
‘罗刹女无忧无惧,无恐无怖,却比任何凡人都要懂得爱恨别离,爱而不得,恨而不愿,别而不能,离而不同。’
‘别哭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哭的嗓子都要哑掉了。
那一年,奚环在远足的时候崴了脚,任冥背着她下山,中途被一根树枝绊倒,她忍着剧痛对任冥说:“阿冥,我不疼,你没事吧。”
或许在任冥的眼中她一直那么懂事吧,她理该那么的懂事,温柔,又体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妹妹而已,不知道她也会善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伤害他的女朋友。
奚环边哭边笑,泪水顺着裂开的嘴流入喉咙中,那么的苦,又那么的咸,就像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又苦又咸,只有任冥在的时候还有些甜味,他一离开,她的世界只剩苦与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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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怎么才能区分对与错又不杀错了人呢。”善问。
“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都杀掉吧。”恶裂开嘴。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区分对错,被困在那里那么多年?”善不解。
“可能是因为我们想要变得仁慈吧。”
“仁慈是什么?”善问。
“仁慈啊,就是保护每一个人,做好事啊。”
“那坏人也要保护?”
“坏人也分很多种啊,有的人被迫变坏,有的人本性恶劣。”恶答。
“好难哦。”善耷拉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