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
雨势最大的那会儿,刚好是放学的时候。
陈安珩用手背贴上他的脸颊,冰凉的。
她脸色不好,语气生冷,“你就傻傻地在杵在这里等着?”
贡政不会对她撒谎,低下头,是默认了。
陈安珩两只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摩挲,她的手心温热,贡政的脸逐渐发烫。
“怎么也不知道进去等啊?”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门卫室。
“里面没人在,我擅自进去不好。”
“……”
陈安珩也真是服了他。
“回家?”
“好。”
早上陈安珩一个人骑车过来。
晚上两人一起步行回家。
走到一半,雨彻底停了。
下过雨的夜空,不见星辉,夜风清凉。
到家之后,陈安珩将伞接过来合起,催他进屋,“赶紧去换衣服,小心感冒。”
地面上几洼积水凼,反射着廊檐下昏黄的灯光,粼粼闪闪。
四下寂静。
陈安珩径直去了厨房,想要烧水让他洗个澡。
在贡政的耐心指导下,陈安珩经过反复实践,早已熟练掌握了生火这项技能。
贡政洗完澡又给两人做饭。
吃完饭已经超过十点。
窗外氤氲一片,雾气弥漫,水珠沿着玻璃滚滚滑落,夜寂寒声碎。
陈安珩面朝窗外暗沉的夜,正趴在小几上批改作业,雨打树叶的声音衬得整个空间格外阒寂。
隐约呲啦一声,灯光瞬间熄灭,猝不及防的暗色漫进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陈安珩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停电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
没多久,门外传来贡政的声音,随即房门被推开,微薄的光线透进来。
贡政站在门口,举着一个手电筒,暗光中他的脸半边模糊。
雨夜、停电、光影斑驳的脸。
陈安珩心一紧,想到了几年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
贡政走进来,见她表情有些僵直,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声音放软,“吓到啦?”
陈安珩回过神,微窘,咳一声,“……没。”
贡政将手电筒塞到她手里,“你帮我照着,我找一下蜡烛。”
“嗯。”
蜡烛找出来点上,贡政就要起身离开。
陈安珩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出去拽住了他的衣角。
贡政低眸,回看她。
陈安珩摸了摸鼻子,“你去哪?”
“我出去看看是不是村里都停电了,还是家里灯泡烧了。”
“哦。”她仍是没有松开手,“我跟你一起去。”
她仰头望着贡政,烛火中,眼神显得柔软又脆弱。
贡政俯下身,将她的手从衣角扯开,改为牵住,眸光温澈,“好。”
两人拿着手电筒来到刘婶家,发现她家里也是一片黑暗,贡政询问了刘婶几句,确认是全村停电后,又牵着陈安珩回到家里。
她的手非常软,又滑又嫩,握住了就不想松开。
而陈安珩似乎也没有要挣脱的打算。
两人手牵手坐在炕沿,蜡油滴落,在小几上凝固。
陈安珩整个人显得十分安静。
异乎寻常的安静。
贡政撩起她脸侧的长发,轻声问:“你要不要睡觉,等你睡着我再走。”
陈安珩摇头,握住贡政的手紧了几分。
时间无声地流淌,两人都没再说话。
两只手渐渐变成十指相扣,互相熨帖。
灯芯燃烧,烛火细微摇曳。
身后的土墙上映出漆黑的影子。
陈安珩的眼皮愈发耷拉。
贡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睡吗?”
“唔……不……”陈安珩小声嘤咛,又坐了起来。
贡政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其实陈安珩只是想到了被绑架的那段日子。
没人有真正在意她的死活,没有人真心在乎她。
想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快三十年,也挺失败的。
没骨气的母亲被小三逼死,小三则趾高气昂地带着自己儿子风光嫁入豪门。
父女俩关系淡薄,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安珩更是没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