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讲究顺应天理,顺其自然。试想若是合乎心意还好,若是不随人愿,又该说人家算得不准,心中执念一点没变,照样不甘心不如意,算与不算有何分别。”
“倘若当真测出我俩八字不合,互有刑克呢?”
“当真喜欢的,死也不会放手。”
“说的是呢,命中有就有。”她展颜一笑,开心地打捞沉底小汤圆,顺便为他也捞了些许:“还是说说怎么乔装吧!”
第36章 第 36 章
他接话也是很快:“听闻尊师玉唐真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医理。”
“这和乔装有什么关系。”
“身为他的入室弟子,应该颇获真传。”
她迟疑地:“……学得皮毛而已。”
“那就够了!”他斩钉截铁地。
裕王爷身体康健,再说王府有御医,只怕不易接近:“我宁愿扮作宫女,还有一成胜算。”
“王爷不用瞧病,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用。裕王有三位侧妃,姬妾无数,膝下子嗣单薄,王府里的女人只要诞下一儿半女,这辈子必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等诱惑谁会拒绝,即便希望渺茫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大户人家是这样,帝王将相有过之无不及。”
她忽而沉默下来,一股莫名悲哀涌上心头。
红尘中人,没有真正的淡泊名利,哪个女人不希望男人出人头地,嫁入大富大贵之家从此衣食无忧,可是从此住在富丽堂皇的厢房里翘首期盼男人的到来,担心年老色衰,担心膝下无子,年轻争男人,年老争家产,出嫁从夫老来从子,唯独不是自己。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看见十年后的自己,都说我们会渐渐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渐渐面目可憎,渐渐麻木不仁,也许我们反感的并不是最终要变成的样子,而是缓慢下坠的过程,试图抓住什么阻止一切,然而四周一片混沌,无依无助,徒劳可悲。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孤身犯险。”
“对了,我是大夫,那你是什么?”
“我是那天边最美的云彩。”
她斜睨过去:“一点也不好笑。”
“我负责蛰伏,静观其变,必要时与你会合。”
“这算什么,还说不让我孤身犯险。”她一百个不情愿,垂下眼睛嘟囔:“不干了,回天山。”
“长工就这待遇,有本事做老板娘,那可大大地不一样。”秦岗翘起腿不住地抖动,下巴微扬:“这里有个做老板娘的机会,机不可失不容错过。”
老板娘有什么好,老子就是自己的老板:”定个暗号方便会合,一声鸟叫是安全,两声有危险别现身,三声是赶紧逃。”
他挠挠头,满脸难色:“一个大男人学鸟叫真的好么,而且我不会口技。”
“那就学!”
“我劝你不要太嚣张。”他霍地站起来,目光熊熊,像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豪猪。
相识至今始终风度翩翩礼遇有加,突然变脸着实令人手足无措,顾修竹愣了一下,放下碗箸:”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豪猪狞笑着逼近。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原先还纳闷为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么沉得住气,成天君子之交淡如水男女授受不亲都在演戏。她往后退了几步,念及对方武功高强只能勉强打个平手,何况隔壁还有帮手,誓死抗争不是办法。
这大早上的,闹的哪儿出!
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不要过来,不然就叫了,再过来,再过来死给你看……甚至想掏出脖子上的金项圈砸向这头无知的孽障。
突然,秦岗动作骤停,目光锁定桌上的小碗。
那是她尚未吃完的小汤圆,汤已喝尽,只有半碗垫底,方才谈笑间一颗一颗送进嘴里,他老早就觉得趣味盎然了,当下豪迈地仰脖,悉数倒入口中,狠狠嚼了起来,一面念念有词:“哼哼,这就是下场,怎么样,怕了吧。”
真是……好怕……心都……颤抖了呢。
她万念俱灰地想,当一个男人向你展示幼稚的一面,是否意味已不再是一般的交情,接下来势必有如雪崩般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