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雪,万年冰_作者:卫何早(49)

2019-03-20 卫何早

  “为慧闲来的罢。”

  “师兄心急如焚,还请出手相救。别的没了。”她简直不知道这算不算请人帮忙应有的态度,好好的事会不会被自己弄糟?

  秦岗沉默片刻,冷哼一声:“为什么不敢看我。”

  “都说别的没了。”她别过头去,故意连脸都朝外:“不过是受人之托……”

  “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过河拆桥,不顾朋友死活之人?你看着我!我浑身上下,哪里写着忘恩负义?倒是你,说走就走,所谓情谊,在你面前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玩物,说扔就扔,扔了不算,还踩在脚下!”他越说越激动,声调高了些许:“我以真心待你,扪心自问,并未有丝毫亏待,而你,倒可以摸摸良心,曾几何时拿我当一回事,曾几何时对我哪怕有过一丝回应!”

  她本就心虚,架不住这样连炮珠似的逼问,捂住耳朵,犹不绝于耳,怎样才能让他闭嘴?情急之下,见他气鼓鼓的面庞实在好笑,两片嘴唇不住翻动,不知何时停歇,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只轻轻一下,他便住嘴了。

  “吵死了。”她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到此为止:“耳朵生茧啦,你不累,我都累啦。”

  他木然摸着被覆盖过的唇,尚未回神:“你这是……作甚。”

  师兄还在翘首期盼,既然世界安静了,那么走为上策,她麻溜儿地转身,手腕却被扯住。

  秦岗这厮,怎能如此无礼。她显然忘了自己先无礼,挣扎不下,恼羞成怒,朝着胸口挥了一拳,只觉拳头奇软无比,他浑不知痛的模样,用蛮力将她扯入怀中,两人一起跌在榻上。

  世界更安静了,她忘了反抗,细细打量这张豪华大床,偷偷发笑,被他逮个正着:“傻子,乐什么呢。”

  “我乐我的,与你何干。”

  “不许独乐乐,尤其在这里。”他努了努嘴:“我的地盘,岂容你放肆。”

  混蛋!如此轻薄,居然将她当做不知轻重的女人,男人没一个好货,念及此处,忽然翻脸:“你放尊重些,我不是那种女人!”

  他的手不松反紧,箍得她生疼,神智骤地归位,抬头见风炉上的茶水滚得更欢,周围空无一人,静如旷野。原来是睡了过去,做了个梦,手腕被头颅压得受不住,自己醒了。

  第50章 第 50 章

  秦岗提剑归来,摸一把脸上的汗,看见了她。

  寒冬腊月依然穿得单薄,青色小袄裹身,纤腰一束,乌发红唇,衬得越发醒目。

  白天的事早不记恨了,他是那种当时真生气,过去也就过去的人。她主动造访,大概想道歉,心中已经接受她的歉意,面上还得做出冷冷的样子:“顾姑娘,若是为你师兄来的,现在便可回去了。”

  她被先发制人,一时不知怎办。

  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坐下去,此时交情不比以往,已生嫌隙。对于产生裂痕的关系,凭她的脾性,多半避而远之不再往来。

  不但不避,还跑到人家卧室来了。这会子想起做过的梦,突然诧异起来,这也太过雷同,他果然练功去了,大汗淋漓地回来,一样的一站一坐,各自别有用心地聊天,再往下,是不是要……

  “我知道你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对于朋友,总是重情重义。”

  “是啊,对朋友重情重义,对喜欢的人却不这样,所以才要走。”他恨恨地呼了口气,连连摇头:“罢了罢了,不与你计较,若是生气,早已气死八百回。”

  “……当时并没想太多。”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笨女人连狡辩都不会,更别说装疯卖傻无理取闹了,这些女人的小伎俩,明明能够战无不胜。在该哭泣时冷静是种天赋,她能在情人的婚礼上断剑,或许也能在决裂中稳坐泰山。

  同这样的女人冷战是不划算的,她能逼死你。其实已经逼个半死了,相识至今。

  “生你的气,并不是因为你要走。”他为她倒了盏茶,吹吹热气,推了过去:“你当然要走,一副随时随刻要回天山与世隔绝的样子,我又不瞎,岂会不知你的心思,这也看不透,便没的朋友做了。”

  她呆坐桌前,抚着茶盏,怯怯地:“那是曾经的念头。”

  “我气恨,是因为你不信我。不信我真心救慧闲,才会一脸焦急。不信我说过的话,才会不告而别。你也是说到做到的人,如何认为我不是呢?说不在意你的出身,就是不在意,我没必要说谎,更没必要委屈自己。话到此处,再往下,只在于信与不信。说到底,人与人间,不过是个信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