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班云翼调转身子,直面他道:“天山掌门传给魏清,这事我总看不明白。无论立长立贤,都该是你。”
“师父他老人家……自有他的考虑。”
“若非我曾败在他剑下,真想让江湖上的弟兄鸣鸣不平,可惜说多了别人还以为有什么阴谋。”
“坛主当年在天山凌绝峰与家师一战精彩绝伦,至今还流传于后辈之中。”
班云翼哈哈大笑,脸上有了一丝活气:“那时二十出头,初生牛犊,败了也不丢人,才敢一试啊。”
“单凭这份豪气,已是难得。”
“若是现在,只怕玉唐老儿不是我的对手!”半云翼笑着摇了摇头:“当时你师父说我是块材料,有心收我为徒,那时若是归入天山门下,今日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都说这一辈人才凋零,如若真有此等武学奇才,今日天山又是什么光景?
一念之差改变一生,可一个人的品行若真过硬,岂会误入歧途。此人没有拜师,反是天山之幸。
陈忠良一念至此,望了顾修竹一眼,见她神情闪烁,复又坚定,想必也是这番想法。
只听她道:“坛主的意思我们明白,这总坛看来非入不可了。”
“凭天山之名,秦公子之势,得罪几位对我没有一丝好处。”他命手下备船,遥指远处一方水域:“自此南下,走三日水路便是总坛地界,慧闲姑娘已经出发,你等即刻启程,到达不过相差一天而已。”
第58章 第 58 章
以为下船便到了地方,又走大半日的陆路。进入总坛外围,步行守卫渐渐密集,直到夜幕降临,引路的在一处楼阁之外驻足:“众位少侠,请。”
阁楼半新不旧,被林木环绕,由一条曲径直通大门。
顾修竹喃喃道:“这里好特别,同方才路过的地方不大一样。”
“此乃姨妈从前的居所,她爱清净,姨父特意选址造了这阁子,为的是不被人打扰。”秦岗环顾四周,叹道:“可惜快要荒废了,原本是个簇新的阁子呢。”
“万物凋零是常态,若是物是人非,岂不更令人惆怅……只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一面上楼,一面轻声:“人非物逝才是常态,人已没了,花岂会在。”
是啊,一株月季都没有,说好的难忘旧爱睹物思人呢?再丰盛的情爱也抵不过时间。
欣赏不了满园月季的壮美,本有些遗憾,可想到他信誓旦旦宣称种一院子的竹子,又觉好笑。此人平素略显浮夸,本质还是重情重义,用一种单纯的意念推己及人,以为旁人是都重情重义的。
“这楼梯有年头了,当心踩空。”他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顺便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又不是弱质女流,她掩住笑容,见大师兄也牵了个人。
肯定眼花,定睛一看,果然错了,不是牵了个人而是被人牵。
也不对,不是被人牵,而是……伸出手臂让秦思搭着。他先踩一阶,确定牢固便试下一阶,秦思放心地拾阶而上,一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
大师兄一向擅长照顾别人,没什么不对劲。
嗯,秦思表情虽然有点儿受用,但那很正常,千金大小姐被人服侍一贯是这样,这不是娇羞,而是……反正很正常。
“慧闲!”
“陆大哥!”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走在前头的陆颖先一步到达,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楼上,这是已经重逢了不成?甩开秦岗的手几步跃了上去,只见慧闲呆立一桌佳肴前,脸上已挂两行泪,怔怔地瞧着大家。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顾修竹清了清嗓子,故意瞥了陆颖一眼:“因为我们担心你的安危。”
陆颖激动万分,根本顾不上旁的,只管上下打量魂牵梦萦的人儿:“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那日有个卖月季花的人,说知道我师父怎么死的,叫我跟她走,我走几步发现不对,已经走不动了,醒来之后便在这里。后来,有一个人……说是我的父亲。”
说话的工夫,秦岗已坐下自斟自饮起来,将椅子往后拖了拖,示意站在一旁的顾修竹坐下,还替她的碗里夹了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