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注的赌徒_作者:禾郁(133)

2019-03-21 禾郁

  大轩听见养猪被呛了口水,一个劲咳嗽。

  假酒无辜地看着她。林纾继续逗:“就是你爹不要你了!懂不?”

  小东西这下似乎听懂了,伸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缩回来看着林纾,片刻后,把爪子往林纾肩膀上一摁。

  林纾:“……”

  怎么有种大哥罩小弟的感觉。

  客厅里除了大轩,还有两个手下,林纾掂了掂假酒,不太清楚靳野的规矩,想了想问道:“你们一起吃饭吗?”

  大轩指了指客房,示意自己要进去,其余两人摆摆手。林纾也不多说,顺了两把毛,“去玩吧”,然后松手去了餐厅。

  等林纾吃饱喝足,抱着猫在花园里溜达两圈,再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留着的三个人已经开始在玩扑克了。电视开着,声音不大,茶几上散落着出手的牌,还有稀稀拉拉几个啤酒罐。

  林纾拎着本书站在一旁看了眼,是斗地主,身为农民一号的大轩问她要不要一起玩,林纾摇摇头进了靳野的房间。

  她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穿着居家服进来时,带着沐浴露的味道。靳野难得怔了怔。

  “无聊吗?”林纾边说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应该是那天晚上阿伟守着的时候搬进来的。

  “念书给你听?”林纾扬了扬手里的书。

  见男人点点头,林纾突然想起来什么,“你的书房我可以进吧?”

  她刚刚去看的时候,出乎意料还挺大的,不过想着有些东西不能看,她就只在书架前挑挑选选。

  靳野笑了一声,“当然可以。你手里拿的什么?”

  “《老人与海》。”林纾诚实的答道。

  “你床头那本《挖掘机维修指南》还蛮有意思的。”

  男人嗤了一声,想了想说:“那个有一套,还有一本《挖掘机使用指南》。”

  林纾哈哈大笑,“今天先给你念这本吧。我还是很小时候看过一次。”

  第45章

  ——“但是这些伤疤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像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

  初冬夜里,林纾的声音就像旷野里的风声,柔软里带着力度,靳野听着,只觉得就好像她这个人般,刚硬里带着软乎,软乎里带着刺儿。进退有度,但到底是年纪小,只晓得好些东西应该要“看到装作没看到”,却做不到。

  ——“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林纾念书的时候整个人儿又蜷缩在了椅子里,一手环着双腿,一手举着书,也不看靳野,缓缓地念。直到念到上句,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那是她的梦。

  林纾是这样一类人,越不明白就越想弄清楚。比如她真的为婚姻存在的意义而疑惑过——在她看来,婚姻只是一个法律层面的概念,这并不是因为她学的法律的缘故,而是现实生活里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在面前摆着,她丝毫感受不到世人提起婚姻时的神圣感。

  还有什么婚姻是爱情的保障,在她看来更加扯淡——如果两个人的爱情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还需要结婚来证明?

  林纾很难自恰,诸如此类的思考不胜枚举。拉扯着硬是要找到自己可以接受的说法,才能罢休。至今为止,关于对结婚的认识,林纾是在制度经济学的课上听到了最满意的解释,那节课正好在论述关系契约,衣着考究的年轻教授,随手举了个例子——婚姻是契约也是组织,说是组织,是从社会功能层面得出来的认知;说是契约,在合约光谱里,婚姻是关系性极端轴,十分符合关系契约的各种解释,相当经典。

  教授对学生总有种看自家孩子的心理,语重心长多说了一句:“所以啊,你们将来选择结婚的时候,千万慎重。慎重选择跟你达成契约的对象,结婚的交易成本太高了!关系契约中重要的不是缔约内容,而是缔约人。”

  林纾还记得当时全班哄堂大笑,难得没有学生站起来反驳。

  而关于梦,林纾读过很多文献。

  ——弗洛伊德认为在隐秘的梦境所看见、所感觉到的一切,呼吸、眼泪、痛苦以及欢乐,并不是都没有意义。

  这种程度上来说——不远处这个男人不就是吗?靳野的身上散发着年代感,在当今娱乐至死的年代格格不入又迷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