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注的赌徒_作者:禾郁(152)

2019-03-21 禾郁

  他靳野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正人君子。

  他不会同情,更没有怜悯。

  世上遭到侵犯的女孩儿那么多,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这里面会有林纾。

  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事情有道理可讲,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心有不甘?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是因为林纾的“不完整”,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洁白无瑕,那些腐朽愚昧的臭观念,他从来就不在乎,也没放在心上过。

  他就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为什么会是林纾。

  那样一个待人接物眉间都带着笑意的女孩儿,居然有这样绝望的经历。为什么即便如此,她还绚烂的如同夏花。

  泛着荧荧月光的白雪大地。靳野只觉得有种窒息般的难受,跟他被别人抓着头摁在水里时的感受一模一样,是肺里进了水的疼和撕裂感。

  ——他发现,原来他对林纾一无所知。

  她的那些沉默不语,那些欲语还休,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迟疑,那些藏都藏不住惊慌失措,那些他以为他懂的,其实他统统不明白。

  他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清楚她的未来,更不确定林纾在的她的未来里有没有过他的影子。

  可是,像烟花般耀眼的林纾,突如其然毫无征兆闯进他生活中的林纾,是他那黑暗的、苍白的、自我厌弃、自我否定的人生中唯一的,能够照亮他整个岁月的火焰。

  可是,那束光,在今天夜里被雪扑灭了,被她心心念念期待已久的初雪盖灭了。

  林纾不是简单的发烧生病。不是打了点滴就会立马好起来。这是他不用询问就能推测出来的认知。甚至有可能林纾一直没有被治愈。

  更绝望的是,他只能站在一旁束手无措,看着余烟消散。

  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时候蒋清丽罚他抄写的课文。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烂俗到满大街都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姑娘在圣诞节那天夜里,四周都是欢声笑语里,在大雪洋洋洒下的寒夜里点燃了她的最后一根火柴。

  最后火灭了。

  而他的林纾,就像他的最后一根火柴。是他生命里有且仅有的光和暧,火和热。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去他妈的吧!爱谁谁吧!靳野熬得双眼通红,只想把林沉那畜生往死里摁。

  ……

  靳野一夜未眠,七点多的时候匆匆洗了个澡,草草刮了刮胡子,就出去看林纾。

  林纾已经退烧了,他过去看的时候正睁着眼在发呆。

  靳野长长叹口气,一腿跪在床上,摸着她的头,哑着嗓子问:“起床吃点东西……好吗?唐姨煮了你说好喝的粥。”

  靳野很久都没有用过打商量的口吻说话了,但林纾就好像听不见似的。

  靳野继续开口,“你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林纾这种仿佛屏蔽了全世界的模样,几乎让他崩溃。他不管林纾同不同意,强势的抱起她下楼去了餐厅。

  阿伟在三瓶点滴打完就被他打发回去了,他平常对这个外科医生相当客气,这次却连送都没有亲自送。唐姨那也交代过了,做好早饭不要留在屋里。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林纾应该不希望现在的自己被人瞧见。

  他将林纾放到椅子上,敲了敲小瓷碗,“吃点儿?”

  他发誓如果林纾不吃他会直接拿勺子怼。就在他准备亲自喂的时候,林纾终于有了动作,双眼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然后说:“好。”

  那声音比风箱还难听,嘶哑得只能听见气儿。

  靳野终于长舒了口气。他在对面坐下来,端起一模一样的早餐猛地灌了一口,照着林纾口味没有让任何糖的粥好喝个鬼。他也没有好过到哪去,一晚上没睡,伺候着这小祖宗。

  靳野边喝边说:“我今天有事必须出门……”

  他话还没完,对面的小祖宗又把勺子放下了,手还收到了桌子下面。

  靳野:“???”

  这是要怎样啊?是不想吃了还是听见他要出门发脾气?

  他拧着眉,想发火又不敢发,商量着试探着问:“我……中午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