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林纾那么一个不信命的人,居然也去算过命吗?我还记得那天去庙里的时候,她在路上跟我说‘静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结果就是一直不好啊’”
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那种绝望和无力,是情绪里的深渊,它能把整个人都抽空,钢铁般的神经都抵不住这样的质问……
靳野喉咙有些发紧,不想再听,问道:“治不好吗?”
杨静雯哽咽,“林纾还有抑郁症,很难治愈的,不发病还好,他们就像装在你身边的不定时炸.弹……”
“林纾自己也……可能因为林纾本身就是这种性格吧,喜欢较真,好多事情一定要搞清楚……钻牛角尖,有的时候我也理解不了……”
“说出去能信吗?那么好的家庭条件,不愁吃穿,还抑郁,听起来不就是欠吗……”
杨静雯好像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述说的对象,一股脑要全倒出来:“林纾她还不想吃药,帕罗西汀啊这些……她说药物带来都是虚假的愉快,很恶心……”
靳野张口,却不晓得说什么,他对这些东西一点概念都没有。
“上次我和你说过,她外婆是国内的知名的精神内科专家吧……我不知道林纾当时是怎么跟她外婆说的……而且林纾自己看过好多心理疾病的书……你可能不清楚,患者对治疗手段方式十分清楚其实并不是好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让她这么病着?不去心理干预?”
杨静雯终于不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是她外婆帮她的……现在不可能再去找她外婆的……她外婆在海南过冬,而且八十多岁了。”
靳野突然有些火大,感觉绕来绕去进入了死胡同,“她家里人不管的吗?!”
杨静雯急了,“她家里人不知道!!!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她外婆跟何煦,没有人知道!”
靳野当头一棒,半天没缓过神,“什么意思?”
“就是林纾被林沉侵犯的事情,她爸妈都不知道!何煦还可能只知道他姐姐有病,但发病原因却不清楚……”
“……我操!”
杨静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是分手还是怎样,我都不会对你的选择有看法。但是请你,一定要跟林纾说清楚。”
杨静雯走的时候把保温杯还带走了,原本打算让靳野听到的录音最终也没有让靳野知道,是她心急了,幼稚了。以为靳野能救赎林纾……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救得了你,除了你自己。
傍晚,残阳归山,靳野换了衣服打开主卧房门,林纾听见动静扭头看向他,靳野只好关上门进来。
他坐在床侧试了下林纾的温度,“还有点烧。”
林纾没说话,一双眼牢牢地看着他。
靳野又说:“那是你堆的雪人儿?铁锹还插人后脑勺了。”
林纾撇嘴,小声澄清,“那是静雯堆的!”
靳野低低笑了笑,看见枕头边的手机屏幕时不时发亮,有消息进来,也没提醒她,而是问:“想不想去吃点什么?”
林纾掀开眼皮,看着他。
靳野立马说:“除了麻辣小龙虾卤香猪蹄剁椒鱼头扣三丝水晶蒸饺抹茶流沙包,其他的我可以考虑。”
林纾想问他是不是脑子也烧坏了,这一大串都是些什么啊?怎么他说的这么溜啊?还全是自己喜欢吃的。
林纾想了想,靳野说的这些好像就是那次在湛阳她发烧说想吃的……一字不差,连顺序都一样。
靳野发现林纾又哭了,只是还没掉下来就被她伸出一根手指给抹掉了。
林纾缩缩鼻子,“那你还让我吃什么呀?”
靳野摸摸她的头,逗道:“看我吃。”
林纾郁闷极了,她都已经病了,这男人还要趁机欺负她。她干脆别开了眼。
被甩了脸色的靳野不怒反笑,心底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还是不怎么说话,也不想动,但好歹有回应了。
下午的时候,靳野给医生打了电话。咨询了一些情况,只是得到的反馈并不让人好受。
“靳先生,具体还需要见到患者本人,我才能给出诊断。PTSD病程因人而异,有存在数十年的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