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陪我去。
林纾都能想到之后出现的场景。
林纾的眼眶又红了,她艰难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以后呢?”
“每次都要你挡在我前面吗?”林纾说。
——不可能的,那头是她的父亲,就算反目成仇也摆脱不掉的血缘。
林纾:“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这样,你喜欢的也不是这样的我。
林纾在心里呐喊道。
空调嗡嗡往外送着热风,林纾小心翼翼地望着靳野。
靳野是真的很沉默,林纾不知道是不是三十来岁的男人喜怒都不会摆在脸上,他真的很少对她发过火,平常那些几乎就是做做样子,可是这次沉默明显不一样。
片刻后,靳野发动了路虎,瞥眼看她,“没有下次了,我他妈的宠着你不是让你出去受委屈的。”
靳野将林纾送到市检察院时,还没到五点。林纾让他停在大门对面就好,来的路上林立仁的秘书已经交代她在外面等。
林纾觉得真的是多此一举,她也不会进去——外来人员出现在检察长的办公室里,就算是父女关系,影响也不好。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也犯不着用这点事作梗。
本想让靳野送了她之后回酒吧的。今天是元旦,填海造路有节目,他应该去的。可是靳野说等林立仁出来再走。
黑色的奥迪缓缓从里面出来,林纾看清牌照后,解开了安全带。靳野也下了车,走到林纾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站在原地目送着林纾往对面走。
不透明的车窗紧闭,隔着遥遥距离,靳野目光沉沉地看着轿车后座的右车门,仿佛要将玻璃看穿似的。
照林立仁的作风,自然是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说起家事。林纾上车后,打了个招呼,林立仁便直接交代司机去她的公寓。
有一阵子没住的房子,屋里气味有些刺鼻,林立仁进来后脚步一顿,负手问道:“你没住这里?”
林纾拿出拖鞋,将钥匙丢到碗里,随意找了个借口:“嗯,出去玩了几天,刚回来。”
桌椅倒是没粘灰,林纾把窗户开了条缝,去厨房烧水。林立仁皱着眉如同巡视般将九十几平米的房子看了一遍,嫌恶道:“这房子哪里比不上家里?外头里头脏的不像个样子……”
林纾直接打断他,“您喝大红袍?”
长形的矮沙发只有一尺高,林立仁搞不懂这么矮的沙发有什么用。他站在书架前浏览书名,冷哼,“都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叶!”
最后林纾给林立仁倒了杯温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立仁睨着她,出口道:“傅政清说你连直博的申请都没交?是不想念了?”
林立仁找林纾面谈,主要有两件事情,这是其一。
林纾点点头,立马听见他说:“给我理由。”
林纾直说:“受不了,不想读了。”
林立仁听见这话,脸色一变,张口就训道:“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受不了就不念了?这点苦都受不了?”
“有什么事情是轻松的?别人是想读没机会,你倒好,有机会还不要。”
林纾没说话。
林立仁喝了口温水,悠悠地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你哥是也就这样了,再往后也没太大的可能,没多少指望。”
林纾攒着着手指头恶劣地想,不知道林沉听到这话,看到林立仁这副早就算计的明明白白的模样会作何感想?
“你比别人多多少资源,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林立仁还在喋喋不休,林纾却一点都不想再听。
她当初选这个专业跟林立仁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想都没想过因为她爸爸在检察院,她要是以后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就有庞大的人际关系网可以直接用,她甚至都没想过毕业以后要进司法单位。
她直接打断,“爸,我不是林沉。”
我不是林沉,靠着你的打点,年纪轻轻就混了个眼红的位置,吃穿不愁。我也不是林沉,需要你来安排我的人生,更不需要你的帮助。我那么拼就是想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林纾在心里说。
她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也没必要用激烈的争吵,靳野在路上跟她说了一些——犯不着为林立仁的话生气,不值当,难听的话就当耳旁风,当然也不是叫你忍,没什么好忍的,你又不是离了他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