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在事情结束第二天,回大院问林立仁要了自己的户口页。将淡绿色的纸收到包里后,林纾将自己以前的PSTD、抑郁症诊断书递给了林立仁,“我不会跟钱璟结婚。还有,咱俩的父女关系,还是断绝吧。”说完,也不等林立仁反应,拎着包关上了门。
片刻后,闻言色变的林立仁,看到诊断书上林沉两字,极度茫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血压飙升,咚的一声往后直直倒在了地上。
林纾将自己户口落在何家之后,跟何戴琳交代了一切,何戴琳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还是接受了。听完林纾自己的打算,又提了些建议,征求她的意见,林纾想了想,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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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走的那天,法院开庭,靳野初审。林纾登机前,收到梁屹群发来的短信。她停在通道,看完审判结果,轻轻笑了笑,将手机关机丢进了垃圾桶。
旁边的小女孩耳机没插上,有些漏音,放的恰好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她忍不住轻轻哼了几句,“……就这样轻易因为你,没有那顾虑唱一首歌给你听,是关于你,有什么关系 这声音,适合的频率我多么想告诉你,我爱着你,也许有一天我们终究会面对分离……”
飞机起飞,林纾看向窗外,慢慢闭上了眼。
机身穿过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留下一条淡淡的尾迹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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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雯在靳野送回监|狱的当天下午,申请了探视。
隔着透明的防弹玻璃,杨静雯看着对面刚剪完头发的男人,五官凌厉,鼻梁高挺,薄唇轻抿,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茫然。
她有些不安地握着自己的手,望向他,低声道:“林纾今天上午走的。”
男人没有动作,只是半晌后轻轻用鼻子嗯了声。
“去英国。”
沉默的男人刷地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
白炽灯悬在两人中间,划出两个空间,隔断了无声的叹息,无言的想念,和无际的悲伤。
那一瞬间,杨静雯突然觉得她心里的心有不甘打抱不平,没有了任何意义。她只是他们这段感情的旁观者,她的那些情感、感触不过是在她二十几年点点滴滴经历上影响形成的,不是林纾的,不是靳野的。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那是巴别塔,那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尝得到的滋味。
她难过惋惜他们彼此的选择,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她有些不忍,多说了一句,补充道:“和她妈妈一起。”
男人悬着的眼睛又垂了下去,杨静雯看不出他作何感想,因为那双眼睛在刚刚短暂的交汇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无言的杨静雯倾身拎起了一垒书和纸张放在台子上,几本厚厚的有些破旧的书在灯光下泛着黄。“这是她要我给你的。”
…………
“我走了,你……珍重。”然后杨静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出去,高跟鞋的哒哒声清脆的打在地砖上。
掀起眼皮的靳野,看了眼书脊上印着的书名,眼泪滚落了下来,沾湿嘴角,最后滴落到冰冷的手铐上。
第二天,做满当日工时的靳野,走进高墙窄窗的活动室,挑了一个有阳光照射的位置,翻开了封面上画着他Q版头像的装订册,一张对折的纸飘了出来。
他一怔,小心地拿起展平,借着夕阳,看见了林纾写下的字。
“靳野:
不知道静雯何时会去见你,所以也不确定你看到这封信会是哪天,那个时候我还在不在滨城。
想想我们的分开,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你洗好碗筷,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走之前,你去书房跟我说了一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而我因为第二天就要答辩,只是漫不经心抬头笑了笑,对你说了声再见。哪里想到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我甚至睡觉前还在生闷气,我明天就要答辩了,紧张的要命,你居然忙得一个晚上都没回。
之后我来见了你三次,你都没答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因为你真狠心啊!我只想见一见你,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好不好,可是就是这样,你也没有给我机会。就算离别的那些话,再怎么难以开口,会让我伤心,我都希望你能当面跟我说。
认识你还不到一年的日子里,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记得的,或许不说都快忘了的,我只懊恼一件。劳动节前的那一次吵架,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深深的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