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_作者:卫何早(49)

2019-03-20 卫何早

  “我做人一向有始有终。”她后背示人,闷声道。

  “你在我心中永远那么完美。”

  “什么时候学得油嘴滑舌。”她终于按捺不住爬起来,卧床太久全身酸痛:“戒酒的事,是我的错。”

  从前闲来无事便找个酒馆坐下喝两杯,这个习惯保持十多年,直到成亲之后,她的反感使他主动滴酒不沾,好好的提起这档子事:“呦,问心有愧啦?”

  “还有上个月,老李请你合伙做药材生意,我硬是拦着……”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首先老李好吃懒做,一旦入伙必然多做苦力,其次贩药需出远门,留你独自在家很不安全,事后想想还有很多不妥之处,所以次日便回绝了。”

  她双眉一挑:“所以你不恨我?”

  他吓得端不住碗。

  此话从何说起,他连想都不敢想,大多数被奴役的人想的不是反抗,而是如何取悦统治者改善自己的生活,这才是常理。

  “夫妻本该互相体谅。”

  “其实总是由你体谅,而我为你所做实在太少。”

  当一个女人开始忏悔,要么做了对不起男人的事,要么准备做对不起男人的事。易岭的心拎起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行李在椅子上。”

  他满腹狐疑地在椅子上发现一只蓝布包裹,上覆斗笠,包括曾经的佩剑,一应俱全。

  你说不走,她倒赶你走,完全搞不懂这女人脑子里想什么。赌气吗?她们擅于做出两败俱伤的选择。

  “我真走了啊……如此一来,你可满意?”

  “你从来都不是甘心庸碌的人,否则不会在薛子赫麾下效力,你们一样野心勃勃,区别在于他天生疯狂,你理智尚存,所以一个妄自尊大,一个自以为是,都病得不轻。”嘴角残余一丝苦笑:“当初不是没有犹豫,知道选择一个男人意味着选择踏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却依然想嫁你。提心吊胆那么久,这一天还是来了,有本事的男人理应闯荡天下,走罢,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惊悚地看着妻子,仿佛白日见鬼。

  假使别人的老婆说出这番话来,大可一挑大指,夸一声有见识,换成自家的,怎么听怎么心酸无限。越是往外推,越是走不掉。

  “别傻了。饿不饿,粥快凉了。”他淡淡地。

  “你现在不走,将来也会。现在我赶你,将来你躲我,无外乎两种结果。困在我身边,日思夜想你的江湖梦,彼此都是折磨。”

  “粥真的快凉了。”

  “做你喜欢的事和做我的丈夫并不冲突是不是?”她不知不觉已经哽咽,硬是别过头:“所以你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忘记家里有人等你,是不是?”

  他不答言,因为早已泪如泉涌。

  第29章

  夕阳西垂,余热散尽,脖颈上的汗珠并未消退。遥远的地平线似是永恒,一条单调的直线乏善可陈,整个下午都乏善可陈。这队类似于欢迎仪仗的人马困的困,乏的乏,官道上徐徐走来的一匹瘦马未曾引起人们的注意。

  钱倍一眼认出马上的女子,甚感意外,随即精神抖擞地对身后的手下道:“终于来了!”

  众人迷惑不解,大爷你眼花?

  大爷不但没有老眼昏花,还上前拱手:“任姑娘,别来无恙呐。”

  任适秋催马来到近前,显得风尘仆仆,显然日夜赶路没有停留。她的话向来不多,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彼此见礼,随着一行人往娄家大宅而去。

  “实在不巧,小姐有位朋友近日突发奇想设立诗社,一帮同道中人赴湖畔作诗去了,三日后动身回程,特命在下在此相迎。”

  “小姐真有雅兴。”

  “咳,胡闹罢了。”

  十里相迎,自不是为她。薛子赫谈及娄家色变的原因似乎找到了,这份心意谁看不出谁就是装傻充愣。可惜枉费一番心意,该来的没来,来的却是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闲杂人等。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既然对薛子赫的到来十拿九稳,为何借故外出让他空等三天?女人想要吸引男人,自然打扮得花枝招展闪亮登场,人都不在跟前,如何玩转暧昧。

  长路漫漫,沉默略显尴尬,钱倍大大咧咧,与女子同行并不扭捏:“姓薛的忙啥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