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椰,有事吗?”
“薛叔叔……”
“是不是敦敦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都是我欺负他。”小椰席地而坐,两个小脚丫左右摇摆:“我不想和爹娘说话,没有地方可以去。”
“难道是你做错了事,或者是你爹娘做错了事?”
“他们让我嫁给你。”
吧唧一声,薛子赫手中的木勺掉在汤里。
“你又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嫁你。再说薛叔叔你的心上人是姐姐吧……”
“大人们决定的事,似乎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说姐姐病成这样,已经不中用了,薛叔叔怎会要一个病歪歪的老女人呢,一定会嫌弃她的。”
“嘘,我们出去说。”
又一阵清凉,门被轻轻带上了。
老女人在床上自省,觉得无论如何是自己坏了好事,拖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无法做血气方刚的事,简直了,比拖油瓶敦敦有过之无不及。
“醒了?”他一手托着一个椰子进来,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盯着屋顶,声息全无。
“今晚我们吃椰肉炖海胆,如此生猛的搭配是不是很期待?”
她仍是不说话。
薛子赫不以为意,将椰子砸开,递出半个。新鲜的椰汁有股淡淡的香气,很像酥酪,却是清甜的。她久未沾水,唇上的皮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翘起,硬邦邦的。
“细嫩柔白,一掐一股水,是比老黄瓜中看些,而且中用。”
“哦?”他想了想:“老黄瓜自然要腌着吃,且多放盐巴,沤出酸水,多放辣子才够味。”
她淡淡一笑,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如果不是看在你发烧的份上,你猜会发生什么?”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好整以暇地。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来个现形。”她毫不示弱,抱臂冷笑。
世界突然发生倾斜,刚才还是对视,现在只能眼望屋顶了。除了屋顶,上方还有一位可疑人物,带着某种坏到骨子里的神情。从这个方位看他还是头一次,所以相比屋顶,还是坏到骨子里有趣些。
生命中太多的拱手相让,务必霸道一回。
直到天亮,薛子赫觉得挺不真实。一想自己太冲动,又想冲动也不坏,赚了个老婆,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变成自己的老婆,当然值得骄傲。
私定终身,回归中原就成了大事,谁想荒岛终老啊,再说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男女老少。
任适秋觉得他根本不急。虽然努力记录风向和潮涨潮息,一个人是否急切,绝对写在了眼睛里。他们已经亲密无间,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彼此的嗅觉。
“倘若运气好,雨天一过就能扎好木筏。”
“相比做种马,喂鱼也不坏。”
“我已学会泅水,敦敦也是。”
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你看,我没那个意思。”
“本就是我们拖累你,为了不继续拖累,努力自救才是解决之道。”
“你已经很努力了。”他真心实意:“比很多女人都要努力。”
“活了二十多年我只明白一件事,你若成为别人的包袱,离悲惨生活就已经不远了。”
“你为什么总拿男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因为我始终没有资格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女人。”
沉默片刻,他郑重其事地道:“我会让你过想要的生活。”
“这是立军令状的节奏哇?”
“立下军令状的通常都是有把握的人。”
他有事瞒着自己,经此试探更有把握。具体是什么,瞧他十拿九稳的样子,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雨渐渐停歇,天终于彻底放晴。
无聊的午后,吃饱喝足半靠在墙上打盹,手被人紧紧一握,一股温热的气息吹进耳中:“什么都别问,跟我走。”
敦敦已在屋外等候,满脸不快:“啥事情哦,还要和小椰打沙包。”
一艘大船,很大很大的船,静静停在岸边。
薛子赫牵起他们的手,毫不迟疑地上了船。船上一堆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后者居多。沈並的弟弟沈开是她曾经的手下,见了旧主远远颔首示意。一一打过招呼,她领着敦敦随便找个地儿坐下,始终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