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最爱赏雪,看着雪花片片飘下来,染得举目所及就是一片纯自,四周静沉沉的,好似世上只剩我一人……
她说的真对,此刻,他就像是被雪包围着,小小的世界中,仅有他一人,放纵思念。
现在的你,还是一个人在看雪吗?或者,身边有个能让你偎着取暖、感受天地之间只有你俩的人,陪着你一起赏雪?
“老六!你居然在府里?”一声惊呼,打破了空气中原存的静谧。
他转过头去,但见来人一身厚实貂氅,头戴一顶灰貂暖帽,大冷天里手上仍少不了一把摺扇,俊美得宜男也宜女的白皙面容既惊又喜。
“四哥。”他淡然一唤。
靖亲王府第四位世子,庆暖,大步跨上画舫,坐至他的六弟,庆煜的身边。
“你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浪荡子,什么时候回府的?又怎么想到要回来了?”庆暖大展亲善笑容。
“过年。”庆煜简答。
庆暖嘴唇扬起美好的弯弧,“你可买过了个好年。”
“干嘛?又想要什么养颜美容的方子?”庆煜瞥来一眼。身边这个自恋到了极点的男人,同时还是个极度爱美的完美主义者,以维护自己的美貌和苗条为人生最大旨趣,酷爱养颜美容更胜一般男人所感兴趣的补身壮阳哩!“怎么会想到往屋外跑?不怕这冰天雪地,冻坏了你独一无二的俊美脸蛋?”他语带揶揄。
“唉,甭提了。你看看这些……”美男子叹息着从大擎下掏出一大叠摺子,摆上茶几。“紫禁城内所有待嫁姑娘姓名、画像、家世、嫁妆、喜好等等资料──还包括遗孀寡妇咧!”
“珍姨娘弄来的?”
“这府里除了我娘亲,还有谁会干这种无聊事?”
“你都三十了,是该成亲了,莫怪珍姨娘替你着急。”
“急什么?她还有我二哥这个亲儿子哪,娶也娶了,孙女、孙儿也都生给她了,怎么就不饶过我?”他好怨叹。“难得年底的商事能搁一边,回家来轻松轻松,哪知我娘搬出这堆玩意见,劈哩啪啦的讲个没完,害我只好赶紧逃出大屋!也幸好我娘裹了小脚,不便跟过来,就把这些塞给我,叫我好生研究,考虑考虑。”抱怨完毕,他顺道伸指戳了戳小弟,“欸,要不要也一起看看?说不定咱们兄弟俩可以一道办亲事。”
庆煜笑着摇头,还是拿起了一本摺子,随意翻阅。一看,随即沉下了脸。
“赫舍里·德媛,怡沁郡王嫡长女,镶白旗多罗格格?”
“哦,熟面孔嘛!”庆暖笑了笑,对二哥的这个小姨子还算相熟。
“她……应该已经有个贝勒丈夫了不是?”
庆暖意兴阑珊地翻着某官表千金的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答:“本来是,可惜挂了。”
他诧然,“死了?”平时对京中消息不看不听,他完全不知此事。
“是啊,还是被自己的侍妾刺死的呢!”恶,这是什么长相!他今天胃口肯定会不好。抛开摺子,庆暖又翻起下一本,脸色更苦了。
“大概三个月前吧!贝勒府发生了凶案,听说是因为钰贝勒为了夫人,把已经有孕的侍妾赶出家门,那侍妾心有不甘,一刀把钰贝勒给喀嚓──就天纵英才啦……那个侍妾也了结了自己去作伴,一尸两命啊!”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今天可要没办法吃饭了。“为了这件事,倒楣的贝勒夫人还被拘禁在宗人府,关了一个月,直到确定她未涉案,才安然出来,被接回郡王府。这会儿要另找郎君……”
“夫亡,她不用守三年孝吗?”
“怡沁郡王对那个女婿气得吹胡子瞪眼,压根不想让女儿为那种货色浪费青春。”拿过小弟手上的摺子,庆暖仔细瞧了瞧,“哟,记得以前看的时候没这么美的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嗯,这个可以考虑考虑……”才刚满意颔首,摺子唰地就被抢了过去。
“我要娶她。”庆煜单刀直入。
庆暖一愣,“呃……不用那么冲动吧?她的遭遇虽然令人同情,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可你也不用那么……”
“我、要、娶、她。”庆煜像是昭告天下似的大声嚷嚷,就怕再晚一步心爱的人儿就又要随风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