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头皮一酥,心中感叹阎温这动作,明显是拍小黄的惯常动作,但是阎温主动触碰她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值得十九敲锣打鼓的事情。
要知道阎温可是十分避讳与人肢体接触的。
十九并没有吃饱,但是她也没再吃,叫喜全命人撤了膳食,扶着阎温又回到床边上,脱靴除衣,又拉过被子,给阎温盖了腿,这才净了手。
转回里间,就见喜全一脸为难,正端着汤药站在床边。
而阎温则是皱着眉盯着碗,根本没有接的意思。
十九接过了喜全端过来的汤药,转头吩咐,“去拿一些蜜饯过来。”
喜全眼睛瞪大,大人从来是不喜甜食的,平日连甜粥都不喝,喝药又怎么会吃蜜饯?
十九见喜全发愣,出声催促他,“快去呀,一会儿药都凉了。”
喜全这才应声转身出去。
十九端着药碗,站到床边上,用汤匙不断的搅动,轻轻的吹。
哄小孩子一样软声道,“大人,药是一定要喝的。”
阎温不说话,十九将汤勺递到他嘴边,他又不张嘴。
十九没有再劝,将药碗放在小案上,光明正大的看向阎温。
十九每次看阎温,大多数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明目张胆的和阎温对视,只怕阎温看破她的小心思。
但是阎温不看她的时候,十九又特别喜欢看着阎温,阎温的眉眼口鼻,真是没有一处不称十九的心。
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属于她呢?十九当初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白日做梦。
可现在,不管阎温以后会不会接受她的心意,至少此刻,她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阎温,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这在以前来说,也是白日梦了。
所以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就成真了呢。
喜全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将每样蜜饯都拿了一点,气喘吁吁送进来。
十九回神,见阎温闭着眼睛,歪着头,不知是真的倦了,还是在装睡躲避吃药。
她接过喜全手里的小盘子,坐到床边上,见喜全还在那里杵着气喘吁吁,挥手将他打发了。
十九低头看盘子里的蜜饯,这些她都吃过,哪一个是什么滋味,她最是了解。
所以她捡了一个最甜的,用手指捏着,直接递到阎温的唇边。
“大人,嘴里是不是没滋味,吃一颗蜜饯就好了。”
阎温睫毛动了动,不张嘴也不睁眼。
十九看他就是装的,将小盘子放在小案上,把蜜饯在阎温的嘴唇上贴了贴。
“这个我吃过,是所有蜜饯里面最好吃的,”十九说,“大人将这蜜饯吃了,趁着嘴里有甜味再喝药就没那么苦了……”
阎温还是没有反应,十九不厌其烦,软语劝了一会,阎温睁开眼睛,低吼,“你怎么这么吵!”
十九眼疾手快,借着阎温说话动唇分功夫,将蜜饯塞进阎温的嘴里。
阎温一闭嘴,甜味在舌尖炸开,他因为生病,喝了很多的苦药,嘴里何止是没滋味,嘴里的苦味就没散过,喝水都不管用。
他用牙将蜜饯咬破,甜味更浓,用眼睛斜了十九一眼,倒是真的将蜜饯给吃了。
十九连忙端过药碗,这时候汤药的温度也正适宜。“大人,快借着嘴里有甜味将这个喝了,喝了之后再吃一颗蜜饯,就不会苦了。”
十九将药碗递到阎温嘴边,阎温这一次没有再躲,端着药碗一口气将药都喝了,苦的正反胃,一颗甜甜的蜜饯又被塞到嘴里。
阎温靠着枕头,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慢慢的咬着嘴里的蜜饯,眯着眼睛看十九。
小傀儡这是将他当小孩子哄着呢,阎温虽然病的脑子都转不灵巧了,但自己喝了药,见小傀儡一脸欣慰的表情,还是有些羞耻感。
可是没办法,阎温长得这么大,各种苦都吃过,什么样的阿谀奉承都见过,就是没人哄着他。
也没有人敢哄他,其实阎温并不是不喜欢吃甜的,他并没有说过不喜欢,只是甜的东西,就像舒适的环境,就像信赖的人一样,引人沉溺。
但让人沉溺的东西,总是包含着危险,阎温曾经在最信任之人的身上栽过跟头,也被贴身带着内侍捅过刀子。
更是在膳食中,多吃了两口的点心上,险些被毒瞎了一双眼。
因此他不敢再对什么东西表现出热情,不敢再对人表现出信任,也不敢享受人的周到伺候,他在无意识的自苦,并且以自苦,来令自己时刻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