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夏遥并没有要来抽他枕头,把他拉起来的意思。
一“嗯”解千仇,林夏遥很是高兴地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啦,你妈妈在摆盘了,你也起来吃饭吧。”
“林夏遥!”程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千钧一发之际,趁着林夏遥还没离开他床边,伸手就能拉到,一把胡乱抓住了她的右手,可很快又像是被她纤细柔软又温暖的手烫到了似的,赶紧松开了。
“嗯?”林夏遥停住了离开房间的脚步,疑惑地看着拿后脑勺面对她的程冬。
“嗯……你帮我和我爸妈说下,我不吃晚饭了。”程冬是万万不能自己扯着嗓子和他爸妈说自己不吃晚饭了的,他们一定会罔顾他的意愿,非要进来把他拉起来吃饭的。
“啊?怎么不吃了呢?你不饿吗?是背上还很疼坐不起来吗?”林夏遥又蹲了下来,在床头和他说话,“我让伯母把饭菜给你端进来?我去和她说,你爸爸不会怪你的。”程伯伯是比较老派古板,觉得男孩子撒娇赖在床上吃饭没个样子,病了都没这个待遇。不像林夏遥,家里还有专门的床上小桌呢。
“不不不……”程冬都要抓狂了,绞尽脑汁地想出个借口来,“我……有点困了……”
“哦,那先睡吧!”林夏遥现在看什么都很高兴,程冬说什么都可以百依百顺,只是想先睡觉晚点再吃饭算什么,“我和伯母说,给你留着宵夜!”
“还有……帮我锁下门……”在家里连锁门权利都没有的程冬,赶紧补了一句。
“好,放心吧!”从来都是被人照顾的林夏遥在程冬卧室里转悠了一圈,从记忆里打捞奶奶照顾自己午睡的场景。
先去检查检查玻璃窗有没有合上,再把窗帘都拉上,两边扯了半天,保证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没留,夜里不会有光漏进来扰人清梦,再把意图伤人未遂的铁丝衣架挂回去,再把那个沾血的T恤拿在手上一会拿出去给程伯母洗,再把空调调成睡眠模式……
程冬煎熬地趴在那儿数秒,不敢催促,默念着:祖宗,出去吧,别折腾了,我不怕光,我也不怕吵,我现在就怕你。
终于灯关上了,门也合上了,咔哒一声。
屋里又安静,又黑暗,一丝光源都没了。
长舒一口气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有什么纯洁的行为,门咔哒一声又开了,他的心脏都要破膛而出了。
进来的不是他爸妈,还是林夏遥。
觉得自己照顾人不太熟练的小丫头,出门之后才想起来,赶紧回头查漏补缺,把床尾的薄毛毯展开抖了抖,轻轻地给程冬搭在腰间。
可林夏遥站直了再瞅一瞅,又觉得可能如果程冬睡姿不好乱动的话,会蹭到尾椎那里的伤口,又往下扯了扯。手感极度舒适异常柔软的暖呼呼的绒绒毛,在程冬的尾椎那里来回扫了片刻,终于消停了。
程冬的心里泪流满面:祖宗,我也不怕冷……再说这屋里还有空调呢……
林夏遥终于心满意足地出去了,合上卧室门之前还很有仪式感地加了句:“那,晚安哦!明早见!”
埋在枕头上的程冬抬起右手臂,无力地摆了摆:“晚安晚安……”
门这次是真的锁上了。
林夏遥跑去和程伯伯程伯母说自己先回家吃饭了,程冬也先睡了,夜里再起来吃饭学习,毕竟是伤患,她明天再给他补习。
虽然程伯伯还是略有不满,中午就午睡,现在又睡!哪那么多觉睡!怕是提起学习就困吧!但是面对联合护短的妻子和林夏遥,却也无火可发无话可说,只能听之任之了。
好在儿子也就是打了个盹补眠而已,老婆刚洗完碗,他就自己起床,吃饭学习补作业看卷子了。
第二天早上程冬背上已经又结痂了,他穿上T恤和外套,小心一点就没事,只是不能用肩膀去背书包而已。可等他刚拎着书包下了楼,就发现总是晚走踩点去学校,避免两人路上遇到尴尬的林夏遥,已经早起了,背着书包在楼下等他。
小小的一只,站在小区里栽种一排的高大梧桐树下,歪着头冲他笑,甜甜地和他说“早安啊”。
林夏遥甚至还伸出手来:“我帮你拎书包吧,肩膀会不会扯着疼啊?”
程冬非常窘迫地躲开了林夏遥的手,更避开了她的视线,一大早就又从脸上到耳后,从耳后到脖颈红成了一片,小声道:“没事,不疼,我自己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