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酹始终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果然,范叔是知道的,又或许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如果说第一封信中父亲死亡的真相让她濒临边缘,那么这第二封信的内容是真正把她推向了深渊,万劫不复,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宁愿明明白白的痛苦,也不愿糊糊涂涂的幸福,但如今,她倒是希望什么都不知道。
范叔把信还给江酹:“我也是在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才知道的,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江酹望着墓碑,望着父亲那和蔼的笑容,突然莞尔一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是江大山的女儿,永远都是。”话音刚落,拿着那封信走到烛火面前,信被火花逐渐烧成灰烬,映衬着江酹苍白的脸庞,带上了红色光晕,然后又把第一封信小心翼翼折起来放进包里,她要永远带着这份“沉重”的父爱活下去,活成父亲期望的样子。
范叔和江酹二人回到家中,望着打过仗似的厨房,双双傻眼,瞠目结舌,聂蒙戈这是要把厨房给拆了吗?
范叔沉了脸,毫不客气把他轰出了厨房,还煞有介事的放了张纸条:严禁聂蒙戈进厨房。
江酹看着搓着双手,有些委屈的聂蒙戈,深吸一口气,不怪他,不怪他,怪她之前没有和范叔说清楚,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江酹这样安慰自己。
杨柳镇的悠闲日子让人舒坦,聂蒙戈自那日的厨房事件后,痛定思痛,苦练厨艺,竟然小有成效。他现在正和江酹坐在河边钓鱼,柳絮纷飞,晴空万里,佳人在侧,这样的日子,享受啊。
聂蒙戈看着江酹筐里的鱼,心生羡慕,钓鱼是个技术活,他还是没练出来,望着她的侧颜,突然有些憧憬道:“杨柳镇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风景好,人也热情善良,要是在这里定居,每天和你钓钓鱼,喝喝茶,练练厨艺,没事和范叔斗斗嘴,也挺不错的啊。”
聂蒙戈一副向往的模样,让江酹微微动容,她低头浅笑,语气淡淡:“少胡说八道了,酒店的工程马上就收尾,还有这么大一个华沙集团要管,哪有时间在这里潇洒。”江酹不是听不懂话中的意思,只是有些选择,由不得她做主,或者说她不想放手。
“是啊,是我异想天开了。”聂蒙戈语气怅惘,心中不由得有些许失望和遗憾。
在杨柳镇平淡如水,悠闲恬淡之时,云南边境此刻正热火朝天,枪响声不断,几个黑衣人掩护着戴面罩的温默慌忙逃命,他一手持枪,另一只手的手腕正血流不止,在丛林中穿梭,直到和前来接应的人汇合,才躲开了后面人的追捕,黑衣人替他匆匆忙忙包扎了伤口,然后一路向前。
江酹深深地凝望着范浩南的遗像,下次来看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等到聂蒙戈收拾完东西,两人一一和范叔道别,范叔恋恋不舍拍着二人,语气带上苍凉:“你们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吧,看一眼少一眼喽。”
“范叔,您瞎说什么呢?”江酹靠在他身上,轻埋着头,带了浓浓的鼻音。
聂蒙戈鲜少看见江酹这副模样,一再庆幸自己这次跟着来对了,走上前重重地拥抱范叔:“范叔,您多保重,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看您的。”
“好啊,好啊......”
范叔把二人送到镇口,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搭上聂蒙戈的肩:“小伙子,加把劲儿啊,把酹丫头娶到手,老头子我也可以带带孙子嘛。”聂蒙戈不知所措地嘿嘿笑着,站在身旁的江酹满头黑线,没好气道:“范叔,我可听着呢。”
“就是要让你听见,你这死丫头,存心不让我抱上孙子是吧。”范叔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教训起江酹来。江酹乖乖闭嘴,她怕范叔一生气,罚她跑个几十公里,那她就别想下床了。
聂蒙戈一脸幸灾乐祸,想着以后要是江酹欺负他的话,他就来找范叔,嗯,这个打算不错。
车子渐渐启动,范叔的身影越来越远,江酹望向窗外,发现范叔苍老了许多,佝偻了许多,白发多了许多,有种想冲下车陪着范叔,住在杨柳镇的冲动,正在努力控制住这种冲动时,车子已经驶上了高速。
范叔还站在镇口,回家的路上他踽踽独行,有些腿脚发麻,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啊。
江酹还没回到魔都,就收到宋七发来的消息,说温默的手腕受伤,但就是不肯说原因,气得江酹一回到魔都就风风火火朝温默的住所赶去,兴师问罪。